希水扶着华民初,一步一挪地跟上爵爷。这地方虽陈旧破败,但是地方挺大。顺着狭窄的过道拐两个弯,映入他眼中的是一片安宁祥和充满着市井气息的大院。
小孩在四处打闹,大人们在准备着新一天的开始。大家打来一盆水,轮流喝一口漱口,然后用牙粉刷牙,再轮流漱一口吐掉。再打起一盆水,每人捧一捧洗脸,然后递给下一个人。昨天被救来的游行学生也在这里,受伤的人有人照顾,其他人帮着居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劈柴生火之类的。
见到这行人过来,大家都围过来,热情地向爵爷打招呼。
“爵爷!”
“爵爷早啊。”
“今儿不出去?刚炕的大饼,来一个?”
“你还挺受欢迎的。”华民初微笑着说道。
“欢迎光临我的地盘儿。”爵爷颇有些得意地挥了挥手,摆了个指点江山的姿势。
华民初楞了一下,“这是你的地盘?”
爵爷严肃地点头:“对!我的紫禁城!”
希水撇撇嘴,不屑一顾地说道:“有什么了不起!师哥,我们易阳一行的家比这里好多了,到时候你跟我回昆明,保证你再也不想离开了!”
华民初听到昆明两个字就头疼,赶紧转移话题:“八行其他人呢?”
希水拍着华民初的胸膛,大大咧咧地说道:“师哥放心吧!他们本领高强,死不了!等你伤好一点,我们就回昆明去。”
华民初干巴巴地挤了个笑脸,把希水的手推开:“他们安全就好。”
希水还想说叨说叨昆明的事,爵爷朝围在旁边的几个小姑娘递了个眼神。
小姑娘心领神会地跑过来,把希水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
“姐姐,您的辫子真好看,能帮我们也织辫子吗?”
“姐姐您衣服上这些铃铛是银子的吗?”
“姐姐您坐在这儿!”
希水被这群小姑娘围着脱不了身,趁着她分神,爵爷拽着华民初的胳膊就走。华民初被他拖得急走了几步,大腿处疼痛感又加剧了。
“哎哟,对不住!”爵爷挠了挠头,看着脸色都疼白的华民初笑。
华民初稍停了一会儿,朝前指,“我知道你是故意的,走吧,去看看。”
爵爷背着双手在前面带路,摇头晃脑地给华民初做介绍。
“这是孟叔,铁匠。这是于大娘,是裁缝。这是二丫,厨子搭手!大家看这儿,咱紫禁城来客人啦!贵客,我救命恩人的弟弟。”
正忙碌的众人停下来,憨厚地笑着向华民初问好。
华民初赶紧抱起拳,一个个地回礼。他认真又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人,这都是些穷人,身上的衣服补丁叠补丁,手头的工具大都残破不堪。可与他们贫苦的生活相比,他们的笑容却是质朴纯真的,眼神中不带半点野心欲望。
不知为何,华民初的眼眶有些发热。同样是人,可这里的人却活得这样辛苦,为了活着而拼命劳作,可换回的只有可怜的一点粗粮旧衣而已。
“我这地儿咋样?”爵爷突然停下来,扭头看向他,面带得色地问道:“是不是比真的紫禁城还带劲儿?”
华民初附和地点头:“嗯,棒极了,像世外桃源。”
爵爷冷笑,用手戳了华民初一下:“你埋汰谁呢,钟瑶姐的花园才是桃源,我这地儿能活命就行,所以说你这样安安稳稳长大的公子哥,身在福中不知福。”
华民初尴尬的点了点头,一时间找不着反驳的字眼。换成以前,他也会觉得姐姐的钟府就是世外桃源,主人温和,下人勤奋诚实。可是现在那里也不安宁了,成了方远极之流的眼中钉,肉中刺,不知何时就要因为他的存在而被殃及,安稳尽散。
爵爷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问道:“我有件事挺好奇……外八行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子?”
华民初一愣,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了金绣娘、花谷和一方的身影,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们。一起共患过难,可也因为这些人牵扯进理不清的乱事中。他想了想,严肃地回道:“他们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
爵爷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他半天,再度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我看你跟他们的世界挺配。”
华民初拧眉,防备地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爵爷咧咧嘴,朝他挤眼睛:“不是说你爹是什么仙流前行首吗?你也是八行中人喽,还说什么两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