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府里一片狼藉。
院中断木残椅横了一地,花盆碎片摔了满坪。花房里的动物全放了出来,蜥蜴在断枝间惊恐地乱爬,孔雀晕在墙根处……
管家桓叔鼻青脸肿地站在大院中间,指挥同样一身是伤的仆人们清理砸得稀烂的大院和屋子。
华民初几个箭步冲进去,一脚踩中了地上破碎的花盆,滑得一个趔趄。后面追来的钟瑶和柯书赶紧扶了他一把。
“桓叔!”华民初推开二人的手,大步走向桓叔。
“少爷,你小心点儿。”桓叔捂着打破的嘴角,扭头看向他。
“桓叔这是怎么回事?”华民初激动地问道:“谁把你们打成这样的?”
“我们正在摆祭品,城南的章三爷的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说什么要取回他们的东西。”桓叔咧了咧嘴角,痛苦地吸气,“小少爷,你拿他们什么东西了?他们让你拿那个东西去换回大小姐。”
“仙流?章三爷?”希水眸子圆瞪,气愤地骂道:“真是无耻!”
华民初立刻明白了,章三爷是冲着十行者绘卷来的!他掉头就往楼上冲,楼上同样被砸得一团糟,尤其是他的房间,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他关好门,小心地跨过地上乱丢的书本,从墙角暗阁里拿出十行者绘卷,毫不犹豫地往楼下走。
“喂!”希水拦住他,视线落到他握着的卷轴上,焦急地问道:“你要拿这个去换她?”
“当然!”华民初绕过她,沉着脸色,越走越快。
“你不能把这个交出去!”希水急了,扑过来就要抢卷轴。
“怎么不能交出去?东西现在是我的,我当然可以拿去换回我姐,她是我唯一的姐姐。”华民初激动得额角青筋尽显,一把将希水扒开,冲出钟府大门。
门口栓着两匹马,他匆匆解开缰绳,利落地跃上马背,往大街上冲去。
“你去哪里找章三爷啊?都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柯书追到门口,手拢在嘴边冲着华民初大叫。
“你们在家等着。”华民初甩着马鞭,心中有了去处。
一路飞驰,他在清吟别馆外停了下来。从马背上跃下,他直接推开了清吟别馆的大门。与往日热闹的情形不同,院中一个商女也不见,只有几名粗使丫头愁眉苦脸地打扫庭院。
“人呢?”他错愕地问道,难道全被阴极虫给吓跑了?
“小华先生?”丫头认出了他,眼眶一红,委屈地说道:“姐姐们昨晚上全被方远极给抓了!”
“抓了?”华民初楞在当场。明明是外人来闹事,怎么把商女给抓了?这个方远极看来也不是个讲理的人!国家落在这种莽夫昏官手中,简直就是灾难!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刚要转身出去,金绣娘出现在了二楼窗口。
“小华先生,请上楼一叙。”
咦,金绣娘还在!
华民初三步并做一步,跑上木楼梯,冲到了金绣娘的房中。
房间里燃着香,帐上垂着红纱绿缨络,正中摆着描金雕花的八仙桌,金绣娘穿戴光鲜,微翘着涂着红豆蔻的手指,捧着茶碗抿茶。
“先坐下。”她抬起密睫,看了华民初一眼。
“敢问姐姐,可知南城章三爷的住处?”华民初开门见山地问道。
金绣娘水汽氤氲的美眸直接看向他手中紧握着的卷轴,“你找他干什么?”
“他抓了我姐姐!”华民初抹了把额上的汗,催促道:“烦请告诉我,他的住处。”
“他是让你拿这个去换?”金绣娘身子往前微欠,手往卷轴伸来。
华民初立刻把手背到身后,正色道:“此绘卷关系我姐的安危,还请姐姐不要在这时候为难我。”
院中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华民初从窗口往下看,启鸣、柯书、希水前后闯了进来。
“那个是……”金绣娘盯着穿着黑色长袍的希水,眸子眯了眯,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莫非就是易阳流的那个小丫头?”
“她……不是。”华民初含糊地搪塞道,这时候两边人马可千万不要再打起来,他可没功夫调解双方的矛盾!
“喂,师哥,你问到了吗?”希水站在院中,仰着头朝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