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时辰尚早,未到入睡时分。
魏鸾闲着无事可做,便到小书房去翻看账册,直到夜深方回。
盛煜仍睡着,姿势纹丝未动。
原本宽敞的床榻被他斜躺着隔断,魏鸾原想推醒他,换个姿势再睡,手伸到他肩头,终不忍心扰他清梦,又缩了回去。而后,在盛煜隔出的角落里蜷缩着,借远处颇暗的烛光,细细打量他眉眼。
成婚以来的许多事缓缓掠过心头,令她唇角渐渐牵起。
不知道何时睡着的,梦里也全是他的身影。
……
翌日清晨盛煜醒来时,天光已大亮。
这一觉睡得深沉而漫长。
此刻,所有的疲惫皆已消去,身上似重新被注满精力,精神奕奕。
盛煜睁开眼,看到魏鸾蜷缩在角落里——应是被他这霸道的睡觉姿势所连累,可怜兮兮地在逼仄角落睡了一宿,也不知道叫醒他换个姿势。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探身过去,在她眉间亲了亲,而后起身去洗脸换衣。
待从内室出来,魏鸾也醒了,睡眼惺忪。
窗外鸟啼啾啾传来,晨光透窗而入,明媚又清新。
盛煜身上穿了那身刚洗好的官服,想来今日随不必上朝,仍得去衙署处理公事。不过比起昨晚那累到瘫痪虚脱的模样,此刻他双眸炯炯,身姿挺拔,想来昨夜已彻底缓过来了。此刻他朝床榻走来,虽冠服威仪,眉目却显得清隽。
到了榻边,猝不及防地躬身,在她唇上啄了啄,连声招呼都没打。
魏鸾眨了眨眼睛。
盛煜勾唇,“睡傻了?”
“还没醒透嘛。”魏鸾嘴里如此说着,心中那个困扰她数个日夜的问题又浮了起来。她其实感觉得到,盛煜应是喜欢她的,毕竟这男人在外冷清端稳,极为内敛,能如此刻般自然而然的亲吻,告诉她藏在深宫的秘密,是卸了防备,视她为亲近之人的。
所以那个问题才格外困扰她。
魏鸾揣着这疑惑,起身后随意洗漱挽发,同盛煜用了早饭,而后对镜梳妆。
盛煜似乎不急着走,靠着妆台看她梳妆。
魏鸾遂跟他说了盛月容生辰的事,提醒他若能腾出空暇,最好在生辰宴上露个面。
盛煜也听说了堂妹的婚事,经魏鸾提醒,忽地想起件事——先前玄镜司查办过一桩案子,是个京官,因罪行颇重,女眷亦被罚入宫廷。当时永平伯府的那位嫡幼子曾奔走过,试图为女眷脱罪,盛煜觉得蹊跷,多问了一嘴,才知他是钟意那罪臣之女,不肯死心。
不过那案子铁证如山,无从转圜。
裴家幼子没能耐将罚入宫廷的女眷救出,最后不了了之。
这婚事既是双方长辈牵线而成,想来是伯府嗅出朝堂上的暗潮,有意跟盛家搭条线,未必是那裴公子喜欢才求娶。盛月容傻傻的不知内情,为免往后难堪,盛煜便让魏鸾将此事转述给祖母,由她老人家提点孙女,让盛月容心里有数。
魏鸾应了,想着前世她与母亲被罚入宫廷,贵为太子都无能为力,那裴公子明知玄镜司的威名与冷厉,仍能尝试为罪臣之女奔走,算是有些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