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样事儿春禾憋在心里好几天了,她不知道该向谁说。且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也怕说出来丢人。
而且这也只是她的猜测,是女人的直觉。目前也还没有证据能证明三郎外面有人了,若是她猜错了呢?她也怕最终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疑神疑鬼,最后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没什么的。”春禾仍是摇头,“就是、就是见你有兄长,我心里好生羡慕。如今你兄长就在京中做事,郎主又开恩,你想见他一面随时都能见着。我想到了我自己,父母早不在了,家中又无兄弟姊妹。虽有叔伯,但并不亲厚,万一遇到什么事,他们也是指望不上的。”
秋穗猜到她应该是遇到什么事了,只是不想说而已。不想说定是有难言之处,秋穗也不逼问,只是揽着她肩一并坐下道:“我不算是你妹妹吗?”
“算!当然算!”春禾很珍视同秋穗的姐妹情,想都没想,就连连点头,“说句可能你觉得虚假的话,在我心中,最亲的人便就是你了。”春禾是真诚的。
不过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好笑,成了亲的人,最亲的不是丈夫,反而是一个异姓的姐妹。
秋穗听她这样说,就大概知道她心里的结是什么了。但秋穗没立即问,只是应和了她方才的话道:“姐姐说的自然不是假话,我信你是肺腑之言。其实想想看,你我朝夕相处有十二年了,我八岁入的侯府,我和你呆一起的时间,要比家中父母兄弟的还要长。”
春禾不是一个能藏得住心思的人,尤其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秋穗几句煽情的话一说,她便忍不了了,眼眶一阵湿热,然后就流了泪来。
“我该怎么办。”春禾喃喃。
秋穗这才问她:“可是和姐夫拌嘴了?”又安慰她说,“夫妻间吵架是常有的事,我爹娘那么恩爱的人,也常常闹脾气呢。没事的,吵归吵,感情还是在的。”
春禾却说:“不是,没有吵架。”
秋穗忽然有些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或许春禾心中藏着的事儿,远非她想的那样简单。
“姐姐有委屈还是得说出来,万不能憋在心里。说出来能解决的咱们解决,若解决不了,咱们去寻老太太做主去。”
春禾突然一把抓住秋穗手,泪眼婆娑道:“怎么办?三郎他好像外面有人了。”
“什么?”秋穗错愕,水目圆瞪,惊得一时忘了言语。她猜到了事情可能不简单,但却没想到,竟会是这样。
春禾口中的三郎便是她自己丈夫庄少康,他在兄弟三个中行三,家中人都唤他三郎。
庄少康这个人秋穗自然认识,他是庄嬷嬷儿子,也是家生子,自然从小是在侯府长大的。这个人话不多,看着老实敦厚,人也长得高高大大的,踏实肯干,十分的不错。当初春禾被老太太指给他时,秋穗还打心眼儿里为春禾高兴过,她觉得庄少康能给春禾一辈子幸福。
可这才成亲多久呢?嘉哥儿也才几个月大而已。
“姐姐是……撞上了吗?他承认了吗?那外头的女郎是谁?”秋穗实在不敢相信,所以问题一个接一个。
春禾却摇头:“没有,我不知道是谁,甚至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胡思乱想。可我相信我的直觉,他这次办差回来,整个人和从前不一样了,常常心不在焉,同他说话他好久才应一句。而且,而且他身上有淡淡的女人香,那香味不是我的。我自从怀了孕后,再不会往身上抹香了,如今还得奶儿子,更不会抹那些。”所以,他身上的女人香肯定不会是她的。
春禾其实还想说,从前他们新婚夫妇如胶似漆,如今他却不怎么热衷碰她了。哪怕勉为其难碰一回,也是极其敷衍了事。这些种种,她都是能感觉出来的。
只是秋穗还是闺中女,有些夫妻间的事儿,她不好同她一个未出阁的女郎讲。
可除了秋穗,她又还能同谁说呢?也只能将这些事儿憋在心中罢了。
今日也是憋得久了,恰好秋穗过来,她才说出来与她听的。
秋穗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仍很严肃,她对春禾说:“姐姐先别急,或许是多想了也不一定。你如今又得顾着府上,又得顾着家中,万不能急坏了身子。”又说,“而若是真有这么一回事,有一便有二,你之后多留个心。你不论是在府上当家奴,还是在庄家当儿媳妇,都是谁都挑不出一句错的,姐夫若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理也是在你这边。到时候,怕都用不着你发作,庄嬷嬷都得第一个训她儿子。你才出月子不久,身子为重。”
这事能说出口来,其实春禾心中也已经好多了。此番又再见秋穗也是信她的话的,春禾更是觉得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能说出来我心里就好多了。”春禾泪干了后,还笑了一下,“你不知道,这事儿我憋在心里有多难受。虽说我同婆母关系好,可毕竟三郎是她亲儿子。真有那一天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会是怎样。”
秋穗能理解,并让她以后再有心事无处诉说时,就来寻自己。
“你可以找我说,反正不管怎样,我肯定是完全站在你一边的。”
春禾笑着应了声,感激道:“有你真好。”
秋穗从闲安堂出来,可巧就在路上遇到了庄少康。庄家因一家都是老太太陪房的缘故,庄少康在府上也颇有些体面。至少家奴们见到他,会尊称一声“管事”。
秋穗在春禾面前称其为姐夫,但不在春禾面前时,秋穗也避嫌,只随大伙儿一起唤他一声“庄三管事”。
庄少康不知在想什么,走在路上有些出神。秋穗喊了他有三四声,才将他喊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