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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圆月爬上树梢,难得清闲的明楼开了一瓶白葡萄酒,阿诚更是拿出自己的行当开始画画。
苏蕴仪站在一边:“阿诚哥画得不错呀。”
阿诚笑着看了她一眼:“有客厅你喜欢的那副好吗?”
苏蕴仪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不言语。自从知道自己为什么画画后,阿诚哥总喜欢有事没事的用这事儿调侃着。
明楼抿了一小口,睨了阿诚一眼:“你今天没事,怎么想起来画画啊?”
“那你呢,怎么想起来喝酒啊?”阿诚淡笑着。
“对了,阿诚哥,我问你个事儿呗。”想起方瑜的拜托,苏蕴仪还是打算问一问:“那个大上海歌舞厅乱吗?安全吗?”
阿诚不减手里的动作问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你要去玩吗?”
“不是啊。”如果不是因为方瑜,自己才不要管这件事呢:“我就帮我朋友问问,她想知道,就是那天那个方瑜。”
“和国外的场景都差不大多。”面对特容易害怕自己的蕴仪,明楼总是放缓了语调。
苏蕴仪眨巴了一下眼睛:“国外的我也没去过啊。”
明楼惊讶的看着她:“你念书的时候也没去看过?”一般来说从国外回来的人,都比较开放、前卫,却没想到还有蕴仪这么一个特例。就连阿诚也诧异了扭头看着她。
两人探索的目光让苏蕴仪有些紧张:“有、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明楼勾唇摇头,声调低柔和煦,耐心的解释:“大上海、百乐门的舞蹈,服务和国外的都差不多,算是缩影。里面都会有保镖之类的,一般只要不闹事,就单纯跳舞,玩乐,没什么大事。但是……”
一个‘但是’勾得苏蕴仪的目光紧紧的锁在他身上,那双乌黑又深邃的眼眸仿佛将她定住一般,不得动弹:“但是什么?”
“女孩子最好不要去,世逢乱世,那里的危险总会比旁的多一分。”眉宇间的严肃与认真,即便刻意放柔的语气,却也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苏蕴仪讷讷的点头,乖巧的道:“嗯,我不回去的。”
听到她的保证,明楼再次露出的笑容,如冰雪融化般,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突起的电话铃声,打破明楼所带给苏蕴仪的魔咒。阿香走进来接起了电话:“喂,你好。对,这里是明公馆,请问您找谁?明诚先生啊~”
阿香转身看过来,阿诚无声的问道:谁啊?
阿香点头,又问道:“先生,您贵姓?哦,梁先生啊~”见阿诚点点头,才说道:“您稍等啊。
把电话递给阿诚后,阿香就退了下去。苏蕴仪也跟在了身后,去了厨房。直到两人的身影都看不到了,阿诚才把听筒放在了耳边:“喂,梁先生,这么晚了有事吗?”
新政府行动处处长梁仲春此刻坐在自家书房里,神色焦急的打着电话:“阿诚兄弟啊,我有一批货在吴淞口被扣下来,就是一串的水果,你看看能不能帮帮忙,通融一下。”
“吴淞口的货?”阿诚的神色依然严肃,唇角却已微微勾起:鱼终于上勾了:“哦?一船水果?还是镶金的吧,把船都压满了,瞎子都知道那些是什么?”
听这口吻知道马虎不过去的梁仲春急了,赶紧改口:“是海鲜,海鲜。这货真的是压不得,阿诚兄弟你帮一下忙吧。”
“海鲜、水果、香烟,这些我都知道,最主要的是鸦片膏。”不打算再和他绕弯子的阿诚,直指他的软肋:“梁先生,你这明面上和暗地里的利润加起来,都可以重建一个七十六号了。”
电话这头,梁仲春赔笑的装傻:“嘿嘿,阿诚兄弟,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那你给我打什么电话。”阿诚的急言令色颇有种下一秒就会挂电话的含义,唬得梁仲春将自己的小心思赶紧抛到一边儿,要知道这事儿怎么也绕不开阿诚,兴许以后合作的机会还会很多:“诶,等等。有话好商量嘛,一成,我分你一成利,怎么样?”
这通电话打得不错,一张一弛态度与节奏都拿捏得很好,明楼回头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阿诚计上心来,小声道:“如果让明先生知道,肯定会扒了我了皮的。”
明楼笑着看了他一眼,转身拿起画笔给那幅画调色。
听这话梁仲春就知道有门儿了,只是给了甜头还不够,他忍着心痛加大了筹码:“两层!”
“三七开!”
梁仲春愣了半响才以可怜兮兮的口吻继续说道:“阿诚兄弟,我还有上上下下通关的人要打点。”
“你打点了我,还需要打点谁啊。”明楼现为新政府特务委员会副主任,阿诚身为他的秘书,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梁仲春想用打点其他人这个理由来搪塞,根本行不通,再三犹豫之下,只得忍痛答应。
阿诚见他识时务,也爽快的答应连夜帮他拿出那批货。在嘱咐明楼不要弄坏自己的画后,拿起大衣匆匆出门了。
第四章
苏蕴仪端着刚做好的水果雕花拼盘来到客厅,里面只剩下正在完成剩下油画的明楼:“咦,阿诚哥?”
明楼调试着颜色,给秋天的湖畔增添了一抹暖黄:“他有点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