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可恶!你明明知道,那是救人!”
“哦,救人!我现在也是救人,我看再不给你饭吃,你就会饿死的。”
“饿一顿哪里会死?你是故意的,放手!”
“闭嘴!”
……
归与不归 2007…09…18 13:09
青州
直到一个馒头塞住了我的嘴,我才意识到自己真的饿了,马上注意力就转到了食物上了,也忘记再计较那小子的无礼了。
啊,真是美食啊,江南的食物就是合胃口,淡而不腻,清而不肥,昨天到现在好不容易腾出胃口好好大吃一顿了。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探究的目光总在我眼旁晃荡,懒得理他,民以食为天,失节事小,饿死事大,嘿嘿。
“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吃饭居然可以吃得那么香。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一个姑娘家,不会斯文点?”
“民以食为天!吃饭就是吃饭,又不是参加作秀比赛,干吗讲什么斯文?再说这是爱惜粮食的表现。你不知道么,爱惜生命的人,首先要爱惜粮食,爱惜粮食,就要爱惜自己吃的每一粒米,爱惜每一粒米,就要视食物为父母。”
“是么?我从不知道爱惜生命跟爱惜食物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你出身大家庭吧?不懂稼穑,就是这样不懂世事艰辛。”我停下了埋头猛吃,反正我已经有八分饱了,就不要吃了,不是说健康的饮食都不要吃十分饱么。
“稼穑?或许吧。”我知道他一直在打量我,而自己只吃了很少的东西,我跟他一起吃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早就发现他似乎对吃什么很讲究,很多看上去不好的东西他似乎从来都不去尝一下。
“那等你哪天真正亲自品味了稼穑之苦,穷人的艰辛,农人的劳作后,也许就懂了。”我想起小石头,想起小石头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家乡,世世代代农民都是最苦最累最勤劳最值得尊敬的人吧!
“你懂?似乎你也不是出身穷苦之家,怎么会懂这些?”
“我跟师父一直住在山上,我们自己也种庄稼,不过也要下山买粮食,但吃的菜全部都是自己种的,同时我能清楚知道自己现在所能享受到的每一种美食都是经过怎样的辛劳来的。”而且还有一种我无法说出的原因,在我的上辈子里,我的外公外婆就是农民,一直住在农村,每年的暑假我会去农村住一段日子,我亲眼目睹过农民的劳作辛苦,也从小在外公外婆和母亲的熏陶下养成节俭的习惯。所以跟师父在山上的自给自作的日子,我从来都不觉得辛苦,反而觉得有一种无形的乐趣。
“那你在山上的日子很辛苦么?”
“不,我从来不觉得辛苦,反而有一种知足,是那种劳作后的满足。相比那些真正靠双手活着的农人,我们就是神仙了,我们的劳作只不过是一种陶冶情操的方法,而那些黎民百姓才是这个世界最可爱的值得尊敬的人。因为他们创造了人类最原始最丰富的财富,也支撑了那些社会剥削阶级奢华的生活。”
“你这种观点还真新鲜,你小小年纪怎么懂这些?”他似乎很吃惊我的高谈阔论。
“呵呵,我当然不懂这些啦,是师父告诉我的。”赶紧推到师父头上,“其实这个世界的统治者只要牢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就能管理好这个世界了,如果能给广大的黎明百姓足够的宽容和怀柔,才能让他的统治更稳定,国家更富强。刀口下的政权永远都不可能长久,这个道理千古不变。就跟你现在的职业一样,杀手,你杀得了他们的头,能杀得了他们的心么?强权也许是一种方式,却绝对不会是最好的。杀戮也许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最快的方式,却也不是最好的。唯有宽容的心才是人类真正的天堂,唯有平等的灵魂才能让世界安宁,唯有民主才是人类的归宿。”
“这些都是你师父教你的?我怎么从来都不值得十全公子还有这个能耐?”他的眼睛里闪出了亮光,我知道他已经被我的阔论侃得有点心动了,有点迷惘了,甚至有点吃惊,或许还有害怕。这样的一个封建社会,能有我这种理论的人应该不多吧?我这才惊觉自己的话似乎太多了,一时得意就胡扯了,以前跟师父和小石头在山上,不管我怎么乱说,他们也都是一笑了之,而现在可不同啊,我可是在封建社会的三座大山下行走啊,真是该死。
“嘿嘿,这是师父在没人的时候跟我说的闲话,我也不懂,他还吩咐我不可乱说出去呢。我今天一高兴就乱说话了,你赶紧吃东西吧,吃完走了。我们不要说那些不懂的话了。”我赶紧转移话题,这样谈下去很危险哦,他应该也是这个世界剥削阶层的人吧?
“什么叫阶级?又什么是民主?”他还是皱着眉头,不能释怀我刚才的话。
“我也不懂啦,你别问我了。其实我师父也是听一个外来的僧人说的,师父还说那人说话好奇怪,总有一些不懂的词语呢。”装傻吧,怎么能跟一个古人谈论民主来了呢?“我吃饱了,先回去了,你慢慢吃啊!”我赶紧献上一个自以为最无辜的笑容,溜之大吉了。
前脚进房间,后脚他就跟过来了。进来后他并未着急跟我说话,而是吩咐小儿送上一壶绿茶,自饮自酌了半天,似乎在思考什么重大的事。他不作声,我也不敢乱动,只眼巴巴地看着他把玩着一个青磁茶杯。过了很久,他才转过头来,对我说:“你刚才的话有点意思,你能把那个外来僧人跟你师父谈的都告诉我么?”
我晕!还是这个问题啊!“其实,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师父说的我也不懂,只是照他的话说一遍而已。”我赶紧低下头,不让眼睛泄漏我撒谎的痕迹。
“是么?但我总觉得你的话似乎不只这些?你不会骗人,刚才在外面我就看出你的躲闪了。”他似乎不那么严肃了,笑了笑。
我松了口气,笑了就好了,只要别那么严肃紧张就行,弄得我以为撞到什么像我爹那样的大封建卫道者,那我真给阿弥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