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我摇了摇头,我不想出去,我宁愿在这四方天地里看花开花落,也不愿看外面那些人的冷嘲热讽。
很快,皇上又纳了几个秀女,皇上已经很少白天公然出入飞鸾宫,每天也只会在午夜悄悄而来,悄悄而去。他不说苦处,我也知道,他的心里不比我难受。纳的几个秀女是太后安排的,不是这次平叛的保皇党中几个重臣的女儿或亲戚,就是军中本一直追随凌青的带兵大将的女儿,他不能不接受!他也要偶尔出入原有的几个妃嫔宫里,为了牢牢抓住刚刚到手的实权,为了稳固因为动乱而一时人心惶惶的朝局,他必须四平八稳地平衡各方势力。而皇帝拉拢势力最好的办法也许高官厚禄还在其次,与皇家联姻或许才是最保险的方法。一人得到,鸡犬升天,不是形容皇亲国戚最好的比喻么?
我不哭不闹,对眼前的一切泰然处之,看多了恩怨情仇的故事,早知道结局的故事,又有何悲何喜?只是那一天天长大的小生命,偶尔会触动我的心弦,我不知道他来的是不是时候。这个时候来,首先就救了他母亲 一命,我应该感谢他吧?一天天我对他的感情越来越深,他开始会动,每动一下都能勾起我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或许,有个孩子,我能在这深宫活着也好。
言会在一个个深夜,乘着雨露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偶尔也会依偎在我身边,抱着我们母子,沉沉入睡。我经常看着他日渐明朗的眉目发傻。幸福这种沙子,总是溜得太快。
归与不归 2007…09…18 13:26
离殇
七个月后,我生了个男孩,那天刮着好大的风,大有一副天陷地塌的意味。我苦苦地挣扎,叫哑了嗓子,这才真正了解了楚妃当时的痛,生孩子这种事看来真不是件简单的事。不过,我的风儿并未折磨我太久,三个时辰后就呱呱坠地了。等待我产房外的只有言,我甚至能清楚地听见他咬牙的声音,甚至还听见小石头紧紧抱住他,不让他进来的声音,不过似乎又很遥远。我只记得很痛很痛,在最后听见稳婆高兴的汇报着是一个皇子后,我就安然入睡了,太久太久都没睡这么香了。
醒来后,抱着那个有些皱巴的小东西,一阵无名的爱油然而生,这会我也体会到了做母亲的心情,不管他生下来是如何的皱巴巴的,在母亲眼里就是最漂亮的孩子。太后来过了,看了看孩子,又走了。
言一直守在我身边,不肯离去,让奶娘抱来那个风雨中生的孩子,又被言取名就风儿的孩子,傻傻地笑着。我笑他傻,怎么遇见什么事,就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呢,他也傻呵呵地笑,不辩解。
那一刻,我又觉得生命重新开始了,生活有了新的改变,或许有了这个孩子,我就知足了,我幸庆言派人看得我紧,没让我做坏事,幸庆这个孩子的出生。
可命运总会给幸福的人开玩笑。三天后,等我一觉醒来,已经不见了我的风儿,只有哽咽的小石头和春儿。言在勤德殿。
太后派人抱走了风儿,说是这孩子由她亲自抚养!一个晴天霹雳,我挣扎地爬了起来,不顾一切地要冲出去,可脚步放在飞鸾宫的大门上,又收住了。皇家历代都有母亲不能亲自照顾孩子的先例,楚妃的大皇子因为得到了太后的恩准,才可以留在储秀宫抚养。而我呢,这是后宫,后宫的主宰一向都是太后,这种教养儿女的事情,是皇上都无法管的,如果太后执意要走风儿,连皇上都没办法拒绝!
我不顾形象地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言很快就来了,他抱住我,不停地安慰我:“潇儿,别怕,我一会就去跟母后说,一定要回风儿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最后一丝希望都寄托在皇上的身上了,或许太后可以念及一丝母子之情,成全我呢?
一天天过去,言带来的消息都是摇头,我知道太后这是早做好了准备的,看来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步的了。
我看着满脸忧虑的言,“言,我不要风儿了,或许他跟着太后,比跟着我这个母亲强多了。你也不要再跟母后怄气了,每天去看看风儿,回来告诉我他好不好,我就知足了。”
太后根本不让我见风儿,谁让我是个废后,是个本来该入冷宫的妃子呢?没有权利抚养生子,见面也不行!虽然皇上下旨飞鸾宫的人可以自由出入,可谁又敢随便出入呢,出去受那些个奴才的气?皇上虽护着我们,后宫的事,却不是他每天每件都能管的了的,历朝历代不都是这样么?皇宫就是如此!
我越来越沉默,每天就是坐在窗前看窗外的花草,一日日看着她们发芽,茂盛,成长,又枯萎。
梦里,一张张熟悉的脸在我面前飞舞,有那温柔似水的娘亲,她拉着羽的手,正笑盈盈地跟我诉说着什么,还有父亲那雷打不动的漠然,师父也来了,依旧和煦温暖,依旧对我宽怀的笑,原来他们每个人都活得很开心啊,你看,我们都在笑,笑得很温暖哦!
我骤然惊醒,光着脚走在冰冷的地砖上,一股透心的凉意让我觉得浑身疏透,我干脆躺在地上,让这份清亮梳洗干净我内心的这份灼热吧!
“啊,娘娘,你怎么睡在地下?”朦胧中被进来伺候的春儿惊醒,我坐了起来,看着春儿气鼓鼓的眼睛,不禁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没事,这秋气虚热的很,我就躺了一会。”
“真的就一会?”她根本不信。
“行了,鬼丫头,还不扶我起来?”我伸出手,示意她拉我起来。
我让春儿帮我好好地梳洗了一遍,站在镜子里,我看来神清气爽,似乎并没有多少的改变。产后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体型,脸蛋依旧年轻,身体依然轻盈,我满意地对自己点了点头。
“春儿,石姐姐呢?”我问春儿。
“这天也凉了,石姐姐去内务府要一些衣料,给娘娘做冬衣去了。”春儿乖巧地回答。
“今日谁当差?”这丫头这么早就起了,肯定有原因。
春儿脸一红,“李侍卫啊!”
“哦!”我理解地点了点头,“春儿,我问你一件事,你可要好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