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里啪啪啪接连传来几声脚踏竹枝的声音,声音又快又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江湖里能享有盛名的大多也都有过人的本事,名不副实终是少数,李夜墨心道,这贼果然是好轻功!
“师妹师妹!你看今天我这姑娘如何!可还标致?差你还有几分?”
一个蓄着短须的男子,头顶玉冠,上下一身蓝色布衫,背着个大油桐木箱,腰里别着把短锤,显得威风又正派,与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极为不符,怀抱着一个妙龄少女,站在高高的竹梢上,那女子显然给他闭了穴道,眉头紧锁,却也看得出是个难得的美人。
“这又是哪家的姑娘?师兄!你本就不是个坏人,又何必非要自污!”苏欢无奈道。
“嘿嘿……师妹,这是刘庄刘财主的千金,既然你不肯从我,那就不必管我!我今天和刘财主的女儿新婚,明天和赵员外的女儿洞房,再以后还有圆姑娘,方姑娘,长姑娘,扁姑娘,不过师妹啊,你要肯从了我,我就顺你的意,放过这些漂亮姑娘们!想想你一个人,一念之间就能救下千千万万的美人,那是积了多大的功德!”
竹梢上的男子看苏欢无奈的样子,显得很是开心。
“啪!”竹林深处一声脆响,紧接着,一支雷公凿呼啸飞来,竹梢上的男子抱着少女急忙向上纵身一跃,只听刺啦一声,脚下手臂粗的竹子给飞来的雷公凿打了个粉碎。
竹林里又费力爬出一个男子,蓄着和前者一样短须,头顶一样的玉冠,上下一身一样的蓝色布衫,背着个大油桐木箱,手里提着把短锤,用短锤指了指那个又落在另一棵翠竹上的、同样衣着的男子,咧嘴大笑道:“想都别想!今天老子就捉着龟儿子,扔地窖里,关你个十七八年,看以后老实不老实!”
竹梢上的人冲下面轻蔑的勾了勾手指,吐吐舌头,也哈哈笑了两声,道:“老子才不会让龟儿子捉到,等你这小王八滚到老子这,老子都飞到天边了!”
“龟儿子有胆下来说话!”
“哈哈,鳖孙子有本事上来聊聊?”
钟晓瞪大了眼睛,吐吐舌头道:“看这两人打扮好像孪生兄弟!”
李夜墨知道晓儿又看不懂面前人的关系了,故作深沉地干咳两声,环抱双手,摇头笑道:“天雷公,恶东风!百闻不如一见,一见更胜百闻,有趣,实在有趣!”
钟晓捅了捅李夜墨,小声不满道:“喂,这两个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李夜墨扬了扬下巴,也小声道:“晓儿你瞧,下面那个拿着雷公锤的,离得老远,一记雷公凿把竹梢都打没了,除了九翅天雷公唐璧唐堡主,天下还能有谁?”
钟晓点点头,又问道:“下面的是唐堡主,上面的也背着大箱子,别着雷公锤,他又是谁?难道是唐二堡主?”
“唐家堡里可只有那天雷公一位堡主,”李夜墨神秘一笑道:“至于竹梢上那个,抱着姑娘,一副小人嘴脸,摆明了是个花贼!那便是轻功本领天下第二,采花本领天下第一的江湖第一淫贼——东风恶秦岚!”
“好啊,大胆的淫贼,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臭李夜墨,这就帮唐堡主捉了他!”
钟晓一听是贼,不由火从心起,把那天下第一四字都丢在了脑后,也不掂量自己的本事,立刻就摩拳擦掌,要上前助阵。
李夜墨一看事情要坏,忙拉她道:“晓儿别忙!他是天下第一的淫贼,却也是天下第一的痴心人!算不得坏人!”
“淫贼不是坏人,难道又还是英雄!?”
钟晓一甩李夜墨的手,娇喝道:“贼儿,看钟家你晓儿奶奶来收拾你!”
树下,唐璧对突然来了帮手吃了一惊,转又笑道:“龟儿子,你奶奶来收你了!”
钟晓冲唐璧点点头,一本正经的摆好掌法起式,只等东风恶下来。李夜墨心里好笑道:东风恶是龟儿子,钟晓要做东风恶的奶奶,莫不是成了龟妈妈!
秦岚也愣了愣,扑哧笑道:“小姑娘,你来有什么用?两个人不也还是只能在下面?”
钟晓不由脸色一红,又看向李夜墨。
“我们不上去,那就只好请你也下来!”
唐璧身子一矮,步分南北,膝顶龙头。
背后箱子微微一震,从箱子下面忽的探出一卷皮套,皮套里赫然是一把紫金披花雷公凿,左手前指,右手掌中锤呼呼生风,扭身便砸在雷公凿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雷公凿顺左手所指方位呼得飞出!
一道紫光擦过,旁边的钟晓只觉得耳畔生雷。
竹梢上的东风恶却好似早就熟悉了唐璧路数,唐璧下蹲之时,手指右边,东风恶便作势似要向左闪躲,雷公凿临发刹那,唐璧左手却向左一偏,东风恶也同时变转方向跳到右边,身法诡谲的带着怀中女孩将将避过了这道紫雷。
“你这龟雷公就好似天上的雷公一样!”
东风恶指着依旧踩着骑龙步的唐璧边点边骂道,“都他娘的不光明磊落,偷偷摸摸落一道雷,老半天才给你补个响,都是只会偷袭的无赖!打着我倒没关系,打坏了这借来的美人儿,可要你拿我师妹来赔!”
“哼!你这老乌龟只配得上江里的母乌龟,我的欢儿也是你能觊觎的!”唐璧挺直腰杆笑道。
东风恶一听唐璧叫苏欢作欢儿,气得直跳脚,骂道:“龟儿子好没信用,说好不在我面前叫我师妹欢儿,答应又反悔,狗熊,一只唐狗熊!”说着在身上下摸索能泄愤的物什,摸到腰间的短锤就冲唐璧直丢了过来。
东风恶丢东西的手法真是粗浅至极,唐璧又偏是此间的行家里手,丢出去的短锤却让唐璧随手接住,这锤却不是唐璧手中的实心铁锤,乃是一把纸糊漆染的木锤。
唐璧捻着胡须,得意道:“我自己的夫人,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偏不和你讲信用!”
钟晓也道:“你这贼儿好无耻,唐堡主怎么叫自己的夫人与你何干!欢儿,欢儿!不仅唐堡主叫,我也偏要这么叫!”
李夜墨站在晓儿身旁捂着嘴吃吃的笑,却还是让晓儿听到了,怨道:“你就只知道笑!快到上面把那姑娘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