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衣一手环腰、一手托腮,看着李夜墨奔走迅疾,满脸不耐。
李夜墨绕道陈青衣身后,刚想上前试探,只是近了一步,一条水袖立刻冲着面门飞来。
李夜墨急使了个铁板桥闪过,却见另一条水袖又飞了来,只得就地打滚躲开。
好厉害!
这次李夜墨瞧了个真切,这水袖之所以能如此迅疾,全赖水袖中有一根拴着铁球的绳子。
若是不放铁球,单是水袖就轻柔无力,放开铁球水袖就能迅速撒出和收回。
陈青衣站立不动,闻声发出水袖,李夜墨几次想要靠近都被水袖逼开。
“呜呜呜……你这莽汉飞来飞去、全无作用,若要打架找我作甚,门外有的是西楚男儿,奈何大王不在此处,竟由得你造次欺负……”
李夜墨脚步一滞,差点摔在地上。
陈青衣前面几场两支水袖甩上几甩,对方就要被打翻在地,再轻松不过,这次遇上李夜墨,数击不中,竟掩面痛哭起来。
“陈兄,打来打去也是你快赢了,我拿你全没办法,怎么你却哭了……”
李夜墨正不知所措,台下突然传来一阵笑声,这笑可怪:
好比是公羊未生角,娇滴滴,奶叽叽。
柔如河边草,伏而又立,吹而又倒。
琉璃钟使木锤敲,外绵内实的大红枣。
李夜墨定睛去看,却见一个身着火红嫁衣绣花鞋、披散头发的年轻男子,男子打扮的艳丽妖娆,媚眼如丝,正冲着高台大笑不止。
陈红衣!
李夜墨当然认得出,倒不是因为几人曾在路边黑店相遇过,而是男穿女装的只此一家。
陈红衣原名陈毛毛,怪胎的家人当然也是怪胎!
熟知这对兄弟的路人也敢直呼他们为怪物,因为这对怪物果然是食草的,虽说陈家被灭,蒙江湖朋友照拂,二人武功杂乱,却都很高,但从不伤人。
一个是阁外待嫁的男新娘,一个是忘了自我的真戏子。
陈红衣将一段红巾抛上高台,李夜墨一把接住。
“这个是要给他?”
李夜墨指了指啜泣的陈青衣,陈红衣笑得更显开心,笑得李夜墨毛骨悚然。
李夜墨小心向前,将红巾递给陈青衣。
陈青衣幽怨的看了眼李夜墨,哀声唱道:“大王爷他本是刚强成性,时常里忠言语就不肯纳听;又不肯失颜面苟全性命,唯有将碧血洒在江心;乌江滚,小贼人好一番猖狂得意,凭吊处送来一方红巾,我哀伤他添喜气,何不再递……递、递条白绫,让我也随大王爷魂归到西,省了你的刀兵!”
李夜墨听到乌江、不肯苟全性命,料定该是虞姬霸王,只是虞姬死在霸王之前,如何先死之人凭吊后死之人?李夜墨想不通也就不想,痴癫之人的想法自然是难以理解。
李夜墨腆着脸低声问:“你可是虞姬娘娘?”
“正是,我就是——虞姬。”陈青衣柔声道。
李夜墨细想了想,道:“虞姬娘娘,这条江是嘉陵江不是乌江,等不来你的霸王。”
陈青衣身子晃了晃,犹如遭了晴天霹雳,继而突然定住,杏眼圆睁,瞪着李夜墨。
“小贼人诡计多端,四面楚歌使我军心乱,又用计谋戏弄亡人,我今日就以长绫追大王,用你来做吊死的枝!”
李夜墨扭身就要走,然而二人离得极近,水袖一甩就挂在李夜墨脖子上,李夜墨不由得暗叫苦矣,对上陈青衣本就没有胜算,现在的画轨如牢还是太慢,遇到真的高手便没了作用,只是全没料到会叫这个痴癫使了计谋。
李夜墨正要投降,回过头却看见陈青衣扮演的虞姬躺在地上,水袖套着脖子,香消玉殒,魂归天际,寻着霸王去了。
李夜墨心情复杂,所以我果然是做了他吊死的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