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敢来便已经将生死抛诸于外,老夫不仅要出府,还要将信王无事的好消息传遍京城。”
王承恩不再多言,沉默着一路将老太医送到紧闭的府门处,郑重作揖道别。
老太医昂首挺胸,拎着医箱大步从洞开一条缝的府门中跨了出去,而后放声高呼。
“太祖成祖保佑,信王无碍、信王无碍!”
透过门缝,王承恩看的清清楚楚。
那一个个由锦衣卫、东西厂番子假扮的贩夫走卒顷刻间撤了个干干净净。
这里面既有魏忠贤的眼线,也有东林党的眼线,亦或者后金人的眼线?
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原本还喧闹如市门前大街顷刻间寂静无声,只剩下躺在地上的老太医用低入尘埃的声音在呻吟着。
“太祖成祖保佑,信王,无碍。”
他死了,死于一支暗箭。
没有人知道箭是谁射的。
也没有人会在乎。
信王府的府门重新关闭。
王承恩转过身,从几队全副武装的护军中走回后院,最后站定在寝室之外,如老僧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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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四,福州会馆。
这里是福州人进京赶考、经商办事的落脚之处,同时,也是东林党人会晤议政之处,由党魁叶向高所建。
东林党由东林先生顾宪成所创,经星、叶向高、汪文言等人发扬壮大,自万历三十五年后至今,东林党接连战胜浙党、粤党、齐党、楚党等其他党派,彻底在中央一级实现众正盈朝。
而今,他们的党魁,精神领袖,二度为相的叶向高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躺在病榻之上奄奄一息。
十几个年岁不一的男人相继进了房间,沉默着一一落座。
“今天,太医去了信王府吧。”
病榻之上的叶向高开了口,虽然已是气若游丝,但依旧强撑着精神。
离着最近的一个中年男人连忙上前,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回话。
“伦魁放心,信王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叶向高闭着眼睛说话:“昨日信王入宫,回府后就高烧不起,老夫是真的担心信王被阉党毒害啊。”
放下心来之后,叶向高也睁开了眼,作势欲起,身边的中年男子和临近一人赶忙上手伺候,扶着叶向高坐靠床头。
“诸位。”
叶向高说道:“信王无事,阉党的末日也就到了,诸位速去信王府,拥信王入宫继位。”
屋内众人张望对视,之前那个报信的中年男子语带迟疑。
“这个时候,信王府外的阉党眼线可是不少啊,去给信王请脉的太医刚出府就被暗杀当场。”
叶向高没说话,另外一人忍不住哼出了声。
“受之若是害怕,就留在这里,我等去。”
“你说谁怕。”被称作受之的男人当即作恼:“只是阉党眼下已成穷途末路,为恐狗急跳墙,钱某这也是担心诸位同仁被其所害,玉绳你因丁忧而避祸四年,岂知阉党之残暴。”
“我周延儒不怕!”
周延儒正气凛然的喊道:“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也要去见信王,护着信王入宫继位。”
眼见二人欲起争端,叶向高强撑着病体抬手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