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拿你师傅那套是非因果来说事,我可不信这一套,事在人为,你为什么就不能认为这是你的推动呢?若你当时就指出威胁所在,那日本人肯定不会去冒险施法,说到底,是你替奥斯丁报了一箭之仇。”无为子突然举起食指直指宇文的面门,语气颇为严厉。
“前辈,这……”宇文不禁苦笑起来,隐隐能体会到为何当年无为子会与自己的师傅分道扬镳了。
“你师傅授予你大无畏的精神,却要你屈服命运的安排,你不觉得矛盾么?”无为子微笑道。
宇文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正与身旁玄罡的目光相触,后者坦荡的视线让他心中某处突突跳动了几下。
“你说柏叶被尸魔所困,可现在尸魔之灵已经完全消失殆尽,莫非柏叶已经脱身了?”无为子肃然挺直腰板,目光远眺。
宇文将思绪拉回现实中,开口应道:“柏叶手段不凡,我没想到尸魔也无法致他于死地,刚才他能分心引爆雷管,肯定已有把握脱困,柏叶心高气傲,我这番激怒了他,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卷土重来……我现在赶到这里,就是想把这柄塞施尔长刀托付给前辈。”
宇文将身后长刀擎出,刀身一颤,隐隐发出龙吟之声。
无为子眯着眼睛审视这威力巨大的邪兵,忍不住问道:“宇文,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始终不肯把这邪兵纳入体内?如果借助邪兵的力量,你与柏叶正面一战也未必落于下风。当初你得到那柄克力士剑时,我就有此疑问了。”
宇文正色说道:“晚辈修行不深,实在没有把握能在体内压制邪兵的血欲,特别是在见过柏叶与奥斯丁对邪兵力量有如毒品般的贪恋之后,我就更加对它们敬而远之了。而且……我这脑海中还藏有不该拥有的禁咒,若我发了狂,只怕这身边人都要遭殃……”
“那你把邪兵交给我,是要考验老头子面对诱惑时的毅力吗?”无为子一吹胡子,做了个怒目圆睁的怪相,脸上却挂着不合时宜的笑容。
“晚辈岂敢!只是我确实无力在体外同时压制两柄邪兵,这才将邪兵托付给前辈,不管这邪兵背后究竟有什么秘密,分散它们的力量总是好的。另外……柏叶曾在这间博物馆内晕倒,醒后又似乎顿悟了什么,我怕他迟早会来这里寻事,前辈不肯将馆中秘密示人,至少也该留下这柄长刀,才有机会与柏叶对抗。以前辈的修为,就算借助了邪兵的力量,也应该不会被邪兵反控吧……”
“好你个宇文树学!这么说你是觉得老头子定然不是那小日本的对手咯?告诉你!我才不需要什么邪兵助阵,那日本人要来,我也只会用五雷法招呼他!”无为子突然把脸一沉,这次却是真的发怒了。
宇文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老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得罪了无为子,为什么老人可以劝说自己使用邪兵,他本人却又如此抗拒呢?宇文还想再说点什么,无为子一挥大手,截断了宇文的话头。
“多说无益,你愿意把邪兵交给我保管,我自然会用雷法将它锁在馆内,不过要我使用它的力量,却是不可能的。”老人斩钉截铁的语气不容宇文再多说什么了。
宇文沉吟片刻,还是将手中长刀推到无为子的面前,低声说道:“这柄长刀,就交给前辈保管了,如何处置,都任由前辈。”
无为子盯着塞施尔长刀看了好一阵,才叹了一口气,抬手接过邪兵。
“夜已深,前辈休息吧。”宇文退后一步,准备就此离开。
无为子没有回应,只是低头观看手中邪兵。可就在宇文转身走出几步之后,他又突然出声叫住了宇文。
“宇文……不是我冥顽不化,自高自大,只是神霄派自古便有祖训,我身一气相关合,心印相传付有缘。传承雷法之人必须心智一体,不容二意,我本是正一教门人,神霄派当年出了桩大事,才让我半路接力,越派相承,我散去数十年修为,方能引入前祖五雷###,如果现在再让邪兵入体,只怕浑身立刻脉断络绝!”
宇文听得愕然咋舌,这才明白老人的心思,起初他还以为老人是以一派宗师自倨,为了面子才不用邪兵,现在听来,原来另有隐因。
“说白了,我就象个已经装满了酒的酒桶,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东西,若强行灌水,只会让酒质受损。不像你,宇文……你的心思不在术法上,耽误了修行,其实你这个桶的容量,是远远超过了我的……关于我这馆中的秘密,容我再想一想,合适的时候,会告诉你的。”说完,老人就顺手关上了窗户。
宇文和玄罡愣立在小屋外,站了许久,才转身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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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之时,屋外下起了淅沥小雨,宇文一夜未眠,只在宿舍中盘腿冥想,待到八点正,校园里响起了上课铃,宇文才蓦然惊觉,缓缓站起身来,撩开窗帘观望远处的教学楼。二教楼前的大路上,迟到的学生们都慌张地往楼门前赶,远远望去,就只见许多红蓝白色的雨伞挤成了一团。不过也有例外,操场边的小路上,就有两把黑伞不慌不忙地往前移动,看那伞下的人影,走路姿势颇为熟悉,视力上佳的宇文不禁咧嘴一笑,这两人定是唐考丁岚,也只有他们这两个无组织无纪律的家伙,才会无视上课铃的敲响,我行我素地悠然散步。
突然间,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宇文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在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他呢?宇文低头看了看趴在脚边的玄罡,后者对敲门声无动于衷,依然在埋头睡大觉,由此看来,门外的人并无敌意。
宇文拉开房门,门外站的居然是温雅!只见她穿了一件极不合身的白衬衫,腿上的牛仔裤也短了一大截,脚上居然套着一双粉红色的拖鞋。看平日最注重形象的温老师现在穿成这样,宇文也忍不住噗哧一笑。
“笑什么笑?李老师的个子不高,她的衣服自然也就只有这么大了!”温雅一瞪眼,自顾自地走进了宇文房中。
“你来做什么?”宇文忽然想起昨夜的事情,声音也变得冷淡了不少。
“我家被一把火烧个精光,是你说要为我安排住处的,现在居然问我来做什么?”温雅不满地哼了一声。
“哦,那……我这就打电话预定酒店。”
“算了,住处的事不急,你先帮我一个忙吧。”
“嗯?你要我做什么?”
温雅没有马上说出自己的要求,只是伸手使劲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解开了最上面的两个扣子,“唉……这衣服太小了,胸口这么紧,快把我闷死了。”
“我这里还有点钱,你先拿去买身衣服吧,这衣服……是不太适合你,”宇文把目光从温雅胸前错开,伸手去摸钱包。
“谁要你的钱了?你那几百块钱还不够我买件外套。”温雅口气有些不屑,眼睛里却含着一丝笑意。“我这样子,实在没法见人,麻烦你去我的办公室一趟,帮我把写字台上的柜锁撬开,里面有我的银行卡,再请你去银行取五千块钱出来,密码我这就写给你。”
“这样啊……”宇文挠了挠脑袋,勉强答应了下来。
“还有!取了钱,你可不可以去一趟市中心?帮我把这张单子上列出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