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续弦。
公主嘴上说不委屈,可他们这些伺候她多年的宫人瞧着,都替她委屈极了。
沐浴过后,景阳上榻歇息。
她躺在床上,忽然好奇的问,“嬷嬷,你说谢纶长什么样子呢?”
孙嬷嬷道,“之前不是送过画像来么?”
景阳嗤道,“画像也太假了,斯斯文文,瞧着像个书生,哪里像武将?我听说他十六岁就上沙场杀敌,杀人不眨眼,斩于他刀下的亡灵无数……”
她脑中开始描画起她未来夫婿的模样。
朝中那些武将嘛,一个个都人高马大,膀大腰圆,拳头有砂锅大,而且都爱留一把大胡子。这谢纶既然能止小儿夜啼,肯定长得很凶吧?
唉,二十八岁,都快大她一轮了。
又老又凶,浑身腱子肉,武将整日里舞刀弄剑流那么多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臭烘烘的。
景阳越想越是心塞,索性闭上眼睛,恹恹的说,“嬷嬷,将帐子放下,我想睡了。”
孙嬷嬷应了一声,将烟粉色幔帐从金钩放下,默默退出房内。
这一晚,景阳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她梦到那个谢纶又高又壮,凶神恶煞,像个活阎王,浑身臭汗的要亲她。
她吓得撒腿就跑。
他抓住她,狞笑道,公主你既嫁过来,还想往哪里跑。
“啊——”
景阳满头虚汗的睁开眼,盯着帐顶,双眼发直。
“殿下,您怎么了?”陪嫁宫女们赶紧凑到床边。
“没,没什么……”
景阳看了眼窗外,天光熹微,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
晃了晃脑袋,将那乱七八糟的梦境抛开,她掀开锦被,轻声道,“伺候我梳妆吧。”
皇帝唯一的亲妹妹嫁进陇西,这是何等的盛事?
肃州城里处处张灯结彩,锦幡飘扬,百姓们摩肩擦踵,一边看着热闹,一边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也不知道金枝玉叶长什么样?听说长安那地方可养人了,大姑娘都水灵灵白嫩嫩的,娇得很。”
“皇家的公主哪有不漂亮的,不过从小娇养着的,脾气肯定不小,也不知道咱们国公爷能不能受得住。”
“嗐,脾气什么的另说,主要看这公主的命够不够硬哦,三年前国公府办喜事,我可是亲眼看到花轿进门的,啧啧啧,国公爷还在外头和宾客饮酒呢,婚房里的新娘子就没气了……”
“对对对,我也记得,头天还挂满红缎呢,第二日便改挂白缎了,可怜哟。”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送亲的仪仗浩浩荡荡的到达肃州城门。
一袭赤红婚袍的谢国公,骑着骏马,亲自迎接仪仗回府。
厌翟车平稳的行进,听着外头的锣鼓笙箫,凤冠霞帔的景阳紧紧地捏住手中团扇。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轿停住。
外头传来礼官嘹亮的声音,“请驸马迎公主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