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也明明知道,却偏偏还要故意激他,冷笑道:“你早已黔驴技穷,我就不信你还有什么妙招。”他一面说话,一面已退入屋子的死角。
他胆子实在太大,竟不惜以自己性命作赌注,为的只是想瞧瞧对方招式的变化而已。
这赌注也实在太大,中原一点红实在想不到世上竟有这种将冒险视为游戏的人,他也不知道这算是愚蠢还是聪明?
钓鱼,虽是聪明人的游戏,但若以自己的身子为饵来钓鱼,却简直像是那鱼在钓他了。
楚留香等着白玉魔上钵,白玉魔也正是等着楚留香上钵,等到楚留香自己退入死地,白玉魔骤然狞笑道:“老夫的杀手,你瞧过之后,就活不成了。”
眨眼间他又攻出七招,楚留香又一一闪避了过去,只见那“如意钵”突然抢入中门,直击而来。
楚留香身子一缩,后退一尺,算准这如意钵的部位,已是决计够不着自己的了,大笑道:“你若再不……”
话才出口,只听嗤的一声,那乌光闪闪的鬼爪,突然脱离爪身,向他前胸直抓了过来。
这“捉魂如意钵”的杆子里,竟还装着机簧,白玉魔只要在握手处轻轻一按,鬼爪便可直射而出。
鬼爪上带着四尺链子,三尺六寸长的如意钵,骤然变为七尺六了,本来够不着的部位,此刻已可够着而有余。
楚留香这时已退无可退,他知道自己只要被鬼爪抓破一丝油皮,也休想再活下去。
以一点红之武功,在旁边瞧着,瞧得自然比动手的人清楚得多,他见白玉魔这一招使出,便不禁叹了口气。
楚留香此刻的部位,的确已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那爪上若是无毒,楚留香或许还可以用分光捉影的手法将鬼爪捉住,但爪上剧毒,简直连碰都不能碰的。
钓鱼的人,眼见就要葬身鱼肚。
楚留香自然也不免吃了一惊,但虽惊不乱,在这生死存亡系于一发的刹那间,还是被他想出了变通之计。
只见他肩头一动,手里已多了件东西,鬼爪堪堪已抓着了他的胸膛,他竟已将这东西塞入鬼爪里。
只听喀的一声,鬼爪已合拢,收了回去,爪上却抓着件东西,甩之不脱,竟是个画卷。
要知楚留香手法之妙,天下无双,他若要取别人怀中之物,也是易如反掌,何况是他自己怀里的东西。
是以他才能在那千钧一发的刹那间,将画卷取出,塞入鬼爪,以这一抓来势之迅急,若是换了别人,画卷取出时,胸前只怕早已多了个大洞。
这画卷虽然重要,但在自己性命危急的时候,无论多少珍贵重要的东西,也都是可以舍弃的了。
白玉魔实未想到他还有这一着,一击无功,面色立变,立刻后退七尺,生怕楚留香反击过来。
谁知楚留香竟动也不动,只是微笑道:“你虽想要我的命,我却不想要你的命,如今你本事既已显过,不如将爪上的东西还给我,快快走吧!”
白玉魔虽不知道爪上抓着的是什么,但在“盗帅”楚留香怀中藏着的东西,想来也不会是平凡之物。
楚留香这一说,他心里更动了怀疑,冷笑道:“你可是要我将这卷纸还给你?”
楚留香笑道:“要捉魂的鬼爪,只抓着卷破纸,你也不觉丢人么?”
白玉魔大笑道:“既是破纸,你如何要我还给你?”
楚留香心里虽已不免有些着急,暗道:“这厮果然是老奸巨猾。”
口中却淡淡道:“你若想要,就送给你回去揩眼泪、抹鼻涕也无妨。”
白玉魔阴恻恻笑道:“此刻要流眼泪的,只怕是你吧!”
他竟又后退几步,将画卷取下,展开一瞧,只不过瞧了一眼,面上突然露出奇异之色,放声大笑起来。
楚留香见他笑得奇怪,忍不住道:“你笑什么?”
白玉魔笑道:“你将任慈老婆的画像藏在怀里作什么?瞧你年纪轻轻,莫非竟对任老头子的老婆起了单相思么?”
白玉魔这句话说出来,楚留香真是又惊又喜,他踏破铁鞋寻不着的解答,得来竟全不费功夫。
他惊喜之下,不觉失声道:“秋灵素原来是嫁给了昔日丐帮的帮主,果然是地位尊贵,声名显赫,比西门千等人要强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