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告诉你,因为梦不睬我,你不讲道理。”
沈证影深吸一口气,“我一定要跟你讲道理嘛?”
“诶,也不是一定要,但是……”
“我就不讲道理了,怎么样?”沈证影昂着头,抬起下巴,硬凹出蛮横的腔调,有一点生硬。
胡籁看呆了,第一万零五百三十次尖叫我的沈老师怎么那么可爱。
“哎。”她走过去蹭蹭沈证影的脸,“还能怎么办,你再不讲道理,我还是喜欢你啊。”
沈证影的头昂不起来了,下巴抬不下去了,想笑又绷着脸,最后实在绷不下去,在胡籁脸上咬了一口,“讨厌。不许再笑我。”
两人一会儿闹别扭,一会儿嘻嘻哈哈又好了,同在一个屋檐下,俞子璇再迟钝也会察觉。她没往远的地方想,戳戳江语明说:“沈老师那么严肃一个人还会跟胡籁不开心诶。”
“早就告诉你了,谁都会跟胡籁不开心。”
谁知俞子璇不理会,下一句紧接着的是:“沈老师比在学校里看起来可爱多了。反差萌。”
江语明唉声叹气:“我妈高冷御姐的形象啊,算是完了。”
不想出门和不能出门是两回事。居家隔离几天过去,再能宅的人也想出去透透气。
晚饭过后,四人一起下楼放风。
为免互相做电灯泡,也省得工作人员说闲话,四人分成两对,各自走各自的路。小区内做过两次核酸检测,除了一开始发现的两例,没有其他阳性确诊。用胡籁的话说,这全是有赖于城市文明的好处,少窜门,少废话,少管闲事,少确诊。
原本提心吊胆的人渐渐放下心,保安、居委会的、志愿者,紧绷的脸渐渐有了松弛,不过依旧不敢掉以轻心,现在谁都知道,病毒一直在变异,好几例确诊是多次检测后才出现的阳性。
而且封闭一个小区,隔离那么多人,不仅仅是吃饭保洁问题。不过一个礼拜功夫,居民中就已经出现各种问题,年纪大的人不会用手机下单买菜已经不算稀奇,间中还有煤气灶坏了、热水器坏了的,猫狗断粮求互助的,孕妇要去医院做产检,心脏病犯了没有药,还有鱼骨头卡喉咙,拿东西突然手脱臼的。一出现问题,优先在小区内部解决,由身怀绝技的居民各显神通。
沈证影家托胡籁爸爸的福,物资充足,娱乐到位,除了江语明睡沙发腰酸背痛、天天想吃啥头痛、见到亲妈和胡籁眼睛痛之外倒也其乐融融。
父母不闻不问加上胡籁那个梦,勾起沈证影的心事。
被发现小秘密固然窘迫,最让她担心的却是胡籁和家人的关系。胡籁与父母一向关系融洽,为了感情与家里矛盾,不是她所乐意见到的。以胡籁的性格,一定乐呵呵的不会在意,可她作为年长的一方,对此并不乐观。
借着散步,没有别人,沈证影说出自己的担忧:“你爸妈对你那么好,以后要是知道我跟你的事,怕是会有冲突。”
胡籁挽着沈证影的胳膊,一点没放心上,“不用担心,过了隔离期,我找个机会告诉他们。”
“我觉得不是非说不可,感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我想说。你儿子知道,我爸妈也该知道。”
对于胡籁而言,这是她认认真真交往的一段感情,她不想偷鸡摸狗弄得自己像是在做坏事。
“隐瞒不说总有种这是一件错事的感觉,我们没错。我爸妈未必会喜欢,可是无论我爱谁,他们不见得都会喜欢。我知道你有顾虑,担心我和父母吵架。沈证影,你记好,如果吵架了也不是你的错,是我和他们的观念冲突。问题的根本在于他们的期望和我的选择不匹配,我不觉得我有义务要按照他们的期望去选择。他们对我很好,我也对他们好啊,可是这不是我必须听从他们的理由。他们有道理,我可以听;有意见,可以沟通;替我决定,做我的主,万万不行。所以到那个时候,你只需要支持我,坚定地跟我站在一边,给我一个温暖的怀抱就好,不要让我腹背受敌。”
“我是怕你会后悔,也怕你受伤。毕竟,你父母爱你,没有一段感情值得牺牲别的感情来换。”
“第一,那不是牺牲,是沟通和协商。即便他们像梦里那样把我赶出去,我也能够理解,可那改变不了我还是他们女儿的事实,这是我爸说的。第二,我对你的感情是自发的,没处可换。第三……”
“第三?”
“最想后悔的时候我也没有后悔。我爸说了,做了就做了,不需要后悔。”
小姑娘的话铿锵有力,简单直接,沈证影不知该说她年轻无畏还是天真烂漫,可是她爱极了她义无反顾,坚毅果断的面孔。
沈证影注视她良久,“胡来来,你怎么总是能让人觉得天底下的事情很简单,没有什么办不到的呢。”
“有啊。”胡籁低下头,踢踢脚下的水泥地,轻轻地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能做好我这里的事,可是我没法改变别人。对你,我就没有办法。不过,幸好。”她抬起头,轻快地笑,“幸好你跟我想的一样。”
“胡来来……”一瞬间酸涩涌上鼻尖,不过这次沈证影把对不起三个字咽回去了,小姑娘不喜欢听这个。
“啊,如果你有心理负担的话,我不主动提,让他们自己发现好了。其实我是这么想的,跟他们说了,谈好了,明年过年要是你爸妈还逼你,你们可以来我家过年。我家地方大,够住。”
沈证影一想那画面,脚指头都觉得尴尬。“我和明明两个蛮好,你老实陪你爸妈,就算结婚了也没有总是两家并一家过年的。”
“那就到时候再说。”胡籁语声清脆,带着笑意,“沈老师,我有个严肃的问题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