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在顾窈这里略坐了会儿,就带着顾窈一并回了南恩侯府。
显国公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也是咱们虞家行事不妥,没能叫窈丫头多住些日子。”
大太太范氏听着这话,出声宽慰道:“她们母女早就不和,和咱们虞家有什么相干。依我看,锦丫头今日挨了长公主这一顿打也是件好事,如今吃了教训,往后行事便会稳妥几分,也省的日后招来大祸。”
老夫人听着这话点了点头:“也是,长公主向来最会揣测圣心,先帝留下来的几个长公主,有哪个像她这般得圣上眷顾,她这是帮着皇上责罚人呢。”
“你当家里的这些事情那位不清楚?不过是不好直接出手罢了。”
范氏点了点头,思忖一下问道:“那锦丫头和桢哥儿的事情,是不是”
她的话没说完,意思自是再明白不过的。
出了这样的事情,顾锦如何还能配得上她的桢哥儿,她总要讨了老夫人一句准话才是。要不然,她这当大夫人的还有底下伺候的丫鬟婆子对锦丫头轻也不是重也不是,不知道该怎样处。
老夫人扶着她的手一路朝前走去:“这事情便罢了吧,左右桢哥儿和她也没有半分夫妻之实,咱们总不好因着疼惜她,反倒将桢哥儿的婚姻给搭上。”
听着老夫人这样说,范氏心里头终是松了一口气。
“她若是闹腾呢?”范氏问。
老夫人没好气道:“由着她闹去,只要她还能闹得起来!我将话放在这里,桢哥儿的正妻她绝对是不行的,若是只求一个妾室的位置,看在窈丫头的面子上,我便依了她。不过倘若当了妾,便再无什么表姑娘了,她若要闹你就和她讲清楚。她若是歇了心,我也肯给她出份儿嫁妆,将她好好的嫁出去。”
范氏听了老夫人这话,微微一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是没说出来。
她自己心里也没底,到底是将锦丫头留在桢哥儿身边当个妾室好,还是将她嫁出去好。
她总归还是顾家的姑娘,倘若两姊妹日后和好了,将她嫁出去是不是太可惜了些。
这话范氏藏在心里,没敢说。毕竟,锦丫头那里还不知是何情况呢,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又是老夫人的外孙女儿,纵然不是亲的,可人家愿意当个妾室吗?范氏心里头实在说不准。
这边,虞氏听着顾锦被长公主命人杖责了,当即惊的脸色煞白,起身便要朝外头走去。
才走到门口,就见着几个婆子抬着一身是血昏迷不醒的顾锦回来了。
虞氏身子晃了晃,差点儿就晕倒在地上:“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便挨了打?”
虞氏慌忙叫人叫了大夫进府,又命婆子将顾锦抬进了屋里,放在床榻上。
看着顾锦已是出气多进气少,虞氏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对着红菱问道:“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锦丫头和窈丫头起了争执,被长公主给瞧见了?”
“可纵然是这样,长公主何至于这般责罚我的锦丫头,真是太欺负人了。”
红菱还没从方才长公主的威慑中回过神来,听着自家太太这般说,忙出声道:“太太慎言,莫要叫人听到这些话了。”
她说完这话,才又出声解释道:“并非是因着姑娘和大姑娘起了争执,而是姑娘言语间对皇上颇有不敬,正好被长公主给听在了耳朵里,当即就叫人将姑娘给捆了拖出去杖责。”
虞氏一下子心跟着沉了下来,对皇上颇有不敬,她看着趴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顾锦,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拿拳头捶着床榻道:“我早就告诉过你要谨言慎行,偏你不听,如今好了,受了这一顿责罚,看谁还能给你做主!”
虞氏说着,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她问道:“窈丫头呢,怎么也没替她妹妹求个情?只要她开口,怎么会打得这么重?”
红菱实在不知该怎么答这个话,原本她也以为依着大姑娘的性子该是要替二姑娘求情的,可偏偏大姑娘一句话都没说,甚至直到打完了都没对二姑娘露出一丝不忍和关切来。
这着实不像是大姑娘平日里的性子。
红菱迟疑一下,小声问道:“太太和二姑娘是不是和大姑娘因着什么事情生出了一些误会?”
红菱本想说龃龉二字,可话到嘴边又改可口,改说成是误会。
虞氏没说话,她心里头愈发虚的厉害,面色也愈发惨白起来。
若说之前还只是三分猜测,可今日窈丫头一句话都不肯替锦丫头求情,她便觉着当日她打的那些主意多半是被窈丫头给知道了。
要不然,她一个当姐姐的怎么能这么心狠?不仅要阻拦了妹妹的前程,还见着她差点儿被打死了都一个字都不肯求情?
虞氏默默坐在床沿,垂泪不语。
她无法回答红菱的话,谁能想到当日要看她眼色行事在她手下过活的继女,有朝一日会被皇上看上。
要早知道有这一天,她哪里敢动那样的心思,自是捧着她都来不及。便是锦丫头,她也会严厉管束,不会叫她得罪了人的。
可偏偏,她没有先见之明,更猜不到窈丫头当不成永康侯世子夫人,竟是要进宫做娘娘了。
她心中很是后悔,又想着顾窈怎么这般心狠,纵然她一时想差,可也是她的继母,锦丫头可是她同父的妹妹,她怎么能这般狠,因着一件事情便要这般下狠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