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从破碎的车窗灌进来,把方祁夏浑身上下浇了个透。
方祁夏轻微的挪动身体,一下子牵扯到撕裂的伤口,他猛的倒吸一口冷气,险些再次疼晕过去。
他咬着后槽牙把上半身撑起来,还没过几秒,又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干呕。胃里空空的,只吐出一些挂着血丝的胃液和胆汁。
吐完之后,人总算清醒了一点儿。
他出车祸了。
然后呢?
车子死掉了。
他的左腿被凹进来的车门卡得很死,稍微动动钻心的疼。身体冰冷,呼出的气却滚烫,应该是发了高烧。
方祁夏唇色近无,发丝凌乱,冷白的肌肤像牛奶一样倒进领口。血从发丝间钻出来,染过清隽的眉眼,又顺着流畅的线条淌下,像雪原上开出的糜烂的花,红的扎眼。
他疼得脑子发木。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半天,在对方快要挂断时,方祁夏才艰难的接起。
——言心。
方祁夏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当看见妹妹的电话的一瞬间,他黯淡的眸子亮了下。
他张了张口,却什么字节都没发出,只漏了点儿细碎的呻·吟,落在沈言心耳朵里和蝇子叫唤似的。
喉咙反上一阵腥甜,他的嗓子彻底坏了。
“哥,你是不打算回这个家了吗。”沈言心的声音冷的能掉下冰碴。
……什么意思。
他脑子乱得像台濒临瘫痪的机器,需要片刻思索,才能堪堪续上动能。
“……”
沈言心以为他的沉默,是还在怄气,兀自继续说。
“哥,别在跟家里置气了。我知道你因为金曲奖和二哥闹得很不愉快,我不是圈里人,不知道这个奖在你和二哥心里的分量。可是不管谁拿了这个奖,家总是要回的。”
“我今天好不容易不用回学校做实验,想着咱们一家人热闹的吃个饭。结果你不回家,二哥公司年会,爸爸妈妈在饭桌上也板个脸……”
说完,沈言心静静的默着。
方祁夏想说话,可是喉咙像拉链。
半晌没有听见对方的回复,沈言心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无奈的叹气,对他失望到了极点。
“哥,别在外面惹是生非了,你非得拆了这个家不可吗?”
方祁夏的心轰隆一声沉了下去。
接着,他的视线不受控制的天旋地转,手指哆嗦的连电话都拿不稳。
他伸长手去够副驾驶置物箱里的巧克力。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动作变得急躁,呼吸被一阵阵痛感打得细碎。
对面传来异响,沈言心把手机贴紧耳边,却听见了方祁夏愈加急促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