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罢,也当作两个儿子都是受到幕后策划者的残害,责备之意稍缓,又道:“朕已经差人去调查了。周围也加派不少禁军防守,太子不必过度忧心。”
他顿上一顿,又瞧着魏旻言俊朗的面容不复往日的神气。弯如弦月的眉,亦拢着些许憔悴,仿佛内心着实自责着。
不由心一软,张口便带了些许温和,道:“太子今日也受着了惊吓,早些回去歇着吧。”
“是,儿臣遵旨。”
闻声,魏旻言倒也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就掀帘出帐。
远离帝王的视线后,方才还安安静静待在旁边的姚思浅,这会儿就憋不住出声,低低地讪骂道:“装,你就可劲儿装呗。”
魏旻言听后,险些就忍不住展露笑意。但最后一刻,却堪堪止住了上扬的嘴角,仍极力保持着肃然的脸色。
“出了这种事,我若还不表演一下兄友弟恭的戏码,你让父皇怎么想我?”
姚思浅自然清楚他的用意,适才也不过耍耍嘴皮子,逗一逗自家戏精夫君取乐。
逗完了,她不由压低声量,询问道:“今儿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看梁侍卫一下午都气冲冲的,想来事情应该颇为严重?”
魏旻言听了这话,顿时忆起梁湛当时以箭的刃处,直指着魏旻德的后脑勺,逼问道:“殿下为何阻止臣?”
“这人……不,他根本不配为人。”
“从前的事情也就罢了,他这回想要的,可是您的性命啊!”
魏旻言仅是摇摇头,否定了他的意见,“眼下还不到时机……”
他语气稍顿,神情越发地明朗,眉眼如画。
“况且,把这狗子逼得急了,他自会跳墙而亡,无须脏了自己的手。”
梁湛是个粗人,遇事直来直往,该杀则杀,该戮即戮,绝不会给人半点苟延残喘的机会。
他不能理解魏旻言的盘算,可姚思浅理解。
因为瘸了条腿的皇子,是没有一丝一毫体面的。不但早早被摒弃于夺嫡争权之外,恐还受尽朝臣的异样眼光。
求荣不能,求死,又不得。
姚思浅不禁侧过头,瞥了眼魏旻言清晰的下颌线。夜光打在他侧脸的棱棱角角,透出一股子冷硬。
而后,她看见他同样转过头,眼里含着点小心翼翼。
“如果哪天,我亲手执剑,一一将那些政敌割喉、残杀……你可会怕?”
话落,魏旻言目睹了,姚思浅瞳孔中的光亮一点一点消逝,终于变得黯然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