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是那样了解她。他了解她,所以他知道她的心气脾气,若是知道真相,必定会去做傻事。
不了解她的人,是秋庭澜。
以为她会好好活着,会没事的人,是秋庭澜。
少筠那样了解她,所以才苦苦瞒住她。
事实上,他是对的。
如今,让她知晓了真相,她一定会去做傻事!一定会!
夜风一点一点吹过,掀起她紫衣飘阙,仿佛一只忧郁的蝴蝶,即将腾飞。
他是对的,她会去做傻事,而且是一定会。
那一刻,月下,风中。
她暗暗起誓。
少筠,你等着我!
……
数日后,枫叶红遍了山坡。
午后别院中,着墨正在清扫着院中满地落叶。
霜兰儿在君泽午睡的门口默立良久,听得室内呼吸之声平稳而细弱,她终伸出手,轻轻推开房门。
屋内帘子放得很低,几乎遮住刺目的阳光。她轻轻走近床前,长久凝望着君泽睡着的面容,他还那样小,那样可爱,粉嘟嘟的小脸,水润得让人想掐上一口。
望着君泽正睡得香甜,她右手微颤,伸向前,手指眷眷抚上他的眉,他的面庞,那肌肤如绸缎般光滑,又似白玉般细腻稚嫩。
君泽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断断续续唤道:“母妃……父王……”
她怔在那里,心中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猛地收回右手。
又过了许久,君泽幽幽醒转,他腾地一下自床上爬起。见是霜兰儿坐在身边,小鹿似的眼睛眨呀眨,神情绷紧中有一丝戒备,半响他才道:“是你呀。”
霜兰儿微微一笑,柔声道:“是我,君泽今天乖么?”
他点点头。
她又问,“该认的字,今天学好了么?”
他又点点头,像个小大人般,“嗯,下午温习一遍。”
她依旧微笑,“叫我一声娘亲,好么?”
君泽幼小的眉头轻轻皱了下,犹豫间,张了张口,终究没有叫出口。
此时着墨正好收拾完进屋,听得霜兰儿这般问,她连忙拉了拉君泽,“叫一声娘亲啊,君泽,她可是生你的娘亲啊。”
难得着墨的言辞严厉了些,君泽顿觉委屈,不禁红了眼圈。
霜兰儿语带怜惜,“算了,着墨,他还小。况且我从小未能带他。”起身,她轻轻拍了拍君泽的肩头,又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小脸,“去玩罢。我要出去办点事,这些日子不在,你要听着墨姐姐的话,好么?”
他歪着头,轻轻一点。
霜兰儿又吩咐着墨道:“我给他新作了冬衣,放在内室第二个柜中。君泽身底子不错,但可能承继我,有些阴寒,记得冬日多给他喝些枣汤。还有……”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君泽忍不住问道:“你会去很久吗?什么时候回来呢?”
霜兰儿喉头哽咽,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蹲下身,她亲了亲他的小脸,“我也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很久。”
说罢,她飞快转身,“我走了。着墨,君泽就拜托你了。”
大步朝门外走去,她一刻都不能再停留,若是再待,只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君泽,她的亲子,至今不肯喊她一声娘亲。他还小,天长日久,总能接受自己。
可惜,她没有时间等,也等不到了……
走至门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