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楫舟抬眼看去,就见元沚身畔那个哭得都花了妆的少女正是元津与原配夫人姚霁的女儿,元馨。
萧楫舟对这个表妹不熟,但他知道,元津曾想把这个小姑娘嫁给他做皇后。只是萧楫舟一想到这个小姑娘现在十二岁生日都没过,就觉得这个想法不太行。
元馨冲着元沚福了一礼,犹豫着转身。然而走了不过一步,她又转回身,对着元沚说道:“娘娘,母亲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元沚对着元馨,冷淡的神色竟然软了三分:“本宫知道,也不会怪你的母亲。本宫不发话,你的母亲就是这座府邸里唯一的女主人。谁敢给她找不痛快,就是给本宫找不痛快!”
说着,元沚对女官青鸾说道:“青鸾,你与馨儿一起去,带着本宫的凤令。谁敢多嘴,立刻以忤逆皇室的罪名就地正法,格杀勿论!”
青鸾领命。然而走出去不过几步,青鸾便又听见元沚的声音:“等等!”
青鸾与元馨顿住,回身便见元沚对萧楫舟说:“出了这样的事,陛下是怎么想的?”
母子二人看近实远,阳光洒过,照得庭中桃树留下一道剪影。几百年的古树树影粗长,影子恰好落在元沚和萧楫舟的中央,那样分明,看起来竟像是楚河汉界一般。
萧楫舟负手而立,风将长长的衣摆吹起,却又被腰间悬挂的玉佩压住了衣摆。萧楫舟目光直视元沚,眼中是和元沚如出一辙的冷淡。
萧楫舟轻声道:“朕意欲封舅舅为衡山郡公,母后以为如何?”
衡山郡,横跨长江两岸,为关东贵族和江南士族的争夺之处,政权十分不稳,官员流动性极大。
元沚沉默了一瞬,才问:“那衡山郡的郡守与部都尉?”
萧楫舟微笑:“自然之前是何人,之后还是何人。舅舅初至政务不熟,用不好贸然换人。”
元沚心里一沉。
萧楫舟的回答,意味着元沚的想法是正确的——萧楫舟要元津去衡山。
如果“衡山郡公”只是荣养爵位,不需要元津真的前往衡山,那么面对元沚的问话,萧楫舟应该反问:“舅舅的爵位和衡山郡的郡守、部都尉有什么关系?”
可是萧楫舟没有。相反,他平静地说,元津不会影响衡山郡的官职变动。
这意味着,首先,元津要远离大兴,前往衡山;其次,元津只有虚爵,对衡山没有任何政治影响力。
再说得直白一点,那就是明升暗降。明面上给了元津爵位荣宠更甚,实际上却是罢了元津的尚书令一职,让元津从掌管全国政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尚书令,变成了一位再也不能对朝政产生任何影响的富家翁。
偏偏谁人都不能说萧楫舟的不对——
元津本就和谋反案不清不楚,现在又身受重伤无法处理政务。不能承担责任,当然要把尚书令的位置让出来。
衡山郡公的虚爵让元津衣食不愁,谁也不能说出萧楫舟的不好来;而尚书令的位置一旦空缺,满朝文武只会想怎么将这个位置拿到手,巴不得元津早点让位,谁也不会反对。
元沚忽然间就意识到,当萧楫舟当着元津府上所有下人的面、当着这些名为元府仆人实则不知都是哪些府邸的细作的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没了替元津保住尚书令这个位置的能力。
她以为的单纯善良的儿子,将了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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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沚微微眯起双眼,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萧楫舟。这一眼,元沚忽然间意识到,萧楫舟已经和她记忆里的萧楫舟大不相同了。
恍惚间,那个因为父皇、阿兄的死而哭的撕心裂肺的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明明稚嫩的面容还历历在目,但元沚却再也没办法将记忆里那道愚蠢的令她心生厌烦的影子和面前这个身形挺拔如松如柏的少年帝王对应上。
萧楫舟看上去真的长大了好多,个子高了点,皮肤却白了点,脸颊上的棱角越发分明了。好似只是一瞬间的事,萧楫舟就从一个稚嫩的少年长成了大人。
元沚忍不住说:“你长大了,长得有点像……”
她轻轻抬眸,清淡的目光落在萧楫舟的脸上,口中的话淡然的像是佛前的青莲:“你的父皇。”
萧楫舟顿时沉下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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