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
箫府
“二少爷还没醒吗?”回廊里,两个丫鬟装的仆人并坐而谈,其中一个对着另一个面带愁容的年长丫鬟道。
年长丫鬟皱着眉,摇了摇头:“除去三日前醒过片刻,之后便再也不曾醒了。”
另一个丫鬟疑惑:“这都十日了,还不曾醒?”看着身边年长丫鬟再一次摇了摇头,面色愁苦,不禁唏嘘道:“二少爷平时待我们这般好,怎的就……都怪那个女将军,她自己女扮男装,这铁打的事实,不被少爷发现也会被被别人发现。这该怪她自己,怎的就伤害少爷呢。”
她说的义愤填膺,然而那年长者却并不赞同,只碍于情面未曾出言阻止。
她想起几日前从宫中流入市井的传言,说罪臣穆楠犯欺君之罪压入天牢,不思悔改竟擅闯天牢重伤朝廷命官,之后便被宫中护卫手刃于天牢门前。传言中揭露那女将军的是二少爷,被重伤的朝廷命官便是二少爷。
只是……她微微皱着眉,那夜二少爷确实很晚从宫中回来,绯色的官袍被血浸染成血红色,浑身上下满处都是血,一路失魂落魄,跨入府门半步便一头栽倒在地。
顿时整个箫府乱成了一锅粥。
请来的御医查看之后,只皱了皱眉,与老爷言语了几句,开了张方子提着药箱就走了。
她本是二少爷的贴身丫鬟,侍奉之责牢记于心,当夜清洗时除了脖颈处几道紫红色的指印之外,并未发现其与任何的伤情。
第二日,便从宫中流出了这样传言。
她想起,几日前二少爷醒来时问的第一句话便是:穆楠呢?她在哪?
那是二少爷第一次不顾仪态的握着她的肩膀,神情慌乱而紧张,嗓音里都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这是平日里根本就没有的情形。在众多丫鬟的眼中,二少爷是个如谪仙般的存在,温良如玉却又清冷俊逸,断然是不会有如此情态。
她记得自己回了句:今日下葬,是以将军之礼的形式。
尔后便看见二少爷眼里迅速失了神采,只靠在床上喃喃道:是了,是了,我竟忘了。
他连连说了好几遍,整个人像是痴了般,颓败而萧索,让人觉得可怜。
她本以为那便算是醒了,可却没料到二少爷蓦地咳出大口血,血沫子染在他白色的衣裳刺目惊心,吓得她尖声惊叫。
二少爷却只是怔怔的看着,看着自己衣襟上的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竟笑了笑,那笑与以往的不同,带着几分回忆和嘲讽,让人看不明白。之后咳了几口血便倒头昏睡过去。
这番作态,却让她心中生疑,男女之间莫过于情爱之事最为纠缠,她家的二少爷莫不是……莫不是喜欢上了那女将军?
坐在身旁的小丫鬟话题不知又绕到那里去了,她忽的有些不想说话,随即反常的连招呼都不打,起身走人,留下那小丫鬟大声的叫嚷着。
回到二少爷的房中,原本该躺在榻上的人却不知去处,塌下的靴子却不翼而飞。
后知后觉的她这才匆忙的跑了出去,嘴里不住的喊道:“二少爷醒来了,二少爷醒来了!”
箫昇的确醒了,在夜色未临时便醒了。
醒来之后却觉得心里什么也不剩下,空空如也,就如同这空荡荡的房间一样。
他废了许久时间才想起自己在哪儿,脑海霎时涌出了许多画面,许多声音……
…………
你我皆是爱酒之人,何不共饮一回呢?
不知公子名讳该称公子为什么?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箫昇。
你问我为什么?
我一直错看你了,从前是,现在也是。你远没有你说的那般至死不渝,而我却一直将你的话视为唯一。这是我的愚蠢。错了一、次、不、够,错了两次……但决计不会再错第三次。箫昇……
我总以为倘若有朝一日发现你背叛我了,我会亲手将你杀了,但在刚才却发现我下不了手。箫昇我放你一命,来生你莫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可好?
呵,我果真是愚昧不堪,竟痴心以为你答应了便会觉得安心,命数缘分本就不是你我所能控制的,今次得幸于天,苟且一生实属异数,竟妄言来生?我果真愚昧,纵有来生,我、也、绝、不、与、你、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