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舞霞让绿桑开了门,管家低着头走了进来,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你家丁大少不是离京办事去了吗?怎么又让你给我传话呢?”宋舞霞不冷不热地问。
好似早已有了准备,管家躬身说:“回郡主,这些话是大少离京前让奴才找机会对郡主说的。”
“是吗?”宋舞霞不屑地反问。
“是的。”管家不慌不忙地点头,陈述道:“大少说,如果小的哪天见到郡主,就对您说,稍安勿躁,他会把一切安排妥当,您只需考虑郡马爷的事就成了。”
宋舞霞被他说得莫名,转头看赵嬷嬷与绿桑,见她们也是一片茫然,问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只是转述主子的话。”管家的声音依然四平八稳。
宋舞霞前两天才见过胡三,她相信胡三有长公主和桂花看着,应该不会有事,所以她十分不明白什么是“只需考虑郡马爷的事”。
这边宋舞霞来不及发问,那边管家又说:“郡主,另一件事……”他的声音更低了,“大少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是什么话?你回去对他说,我没工夫和他打哑谜。”
“郡主息怒”管家低下头,随即又抬头看了看窗户,慢慢走到了窗口,把窗户揭开了一条缝,对着赵嬷嬷说:“嬷嬷,你仔细看,外面是不是有面善的人。”
赵嬷嬷顺着他所指往外看去,轻轻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一眼宋舞霞。见此情形,宋舞霞已然明白,管家这是告诉她,她们被跟踪了,联想他最初所言,她知道丁文长的意思是:现在那些人在保护她,但同样的,那些人也能随时杀了她。她知道丁文长这是好意,但她觉得,自上次见面,他不止有事瞒着她,还在刻意避着她,忍不住说:“你这么快找到我们,我怎么知道那些不是你家大少的人?”
管家知道丁文长的计划,也知道这段时间主子心情很糟,才会谎称自己离京办事,留在家里陪着自己的儿子。如今看宋舞霞这样的态度,他悄悄抬头看了她一眼,生硬地说:“郡主,小的已经把话带到,小的告退。”说完,不待宋舞霞回应,转身离开了屋子。
赵嬷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担忧地说:“小姐,丁管家对您一向恭敬有礼,处事极为圆滑,今日他这般,会不会是丁家出了什么事?”
宋舞霞也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她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待会问问丁楚就行了。”她嘴上这么说,但脸上还是露出了忧色,慢慢走到了窗口。
不同于赵嬷嬷,她是学画画的人,观察力自然比一般人敏锐。现在得了丁管家的讯息,她虽没看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但已然发现稍早之前往西走去的一个路人,如今又出现在了楼下。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虽然没再发现其他,但已经相信自己被跟踪了,说道“嬷嬷,你说,是不是因为这样,皇上才没有什么动静?这些人是不是太后派来的?或者是陆家的人?”
和宋舞霞一样,郑晟睿也在求证这批只要宋舞霞离开怡景山庄,就会形影不离的人。静思斋内,他穿着便服,端坐着,脸色阴沉地问着面前的黑衣人:“你确定,他们的身法,行事与你们十分相似?”
黑衣人半跪在地上,低着头,沉声回答:“回皇上,虽然孝和郡主离开怡景山庄的三次都是不同的人跟着,但奴才很肯定,他们的手段与我们无异。”
“那,你可认识那些人?”郑晟睿问得十分急切。见对方摇头,他的脸上满是阴霾,眼中闪过杀意,继续问道:“郡主回怡景山庄后,那些人去了哪里?”
黑衣人依旧低着头,平板无波地说:“回皇上,那些人中,除了少数几个守在离庄不远的地方,其他人一开始虽然往皇宫方向去了,但不久就四散而去。”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如果是奴才出去办事,也绝不会让人知道自己的去向。”
闻言,郑晟睿点点头,挥手让黑衣人出去了。
待房门关上,他紧握拳头,慢慢打开了密室的门,缓缓走下楼梯。
暗室内,赵婶子听到脚步声,心生恐惧。自刺杀宋舞霞失败,她一直被囚禁在这里,见多了酷刑而死的人。如果可以,她早就自杀了,可惜她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牙齿也被拔光了。当日,陆博涛命鲁苍南放过他们,她曾在心中嘲笑陆博涛的心慈手软,可此时此刻,她宁愿自己早已被杀,至少那样不会如此痛苦。
郑晟睿看着嘴里被迫含着人参的赵婶子,冷冷地问:“怎么,还是不愿说吗?”
“呜呜呜”赵婶子摇摇头,又点点头。
见状,郑晟睿给看守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对方急忙拔出了赵婶子口中的人参。
“皇上,如果我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您是不是能给我一个痛快?”赵婶子声音嘶哑,几乎难以辨认。
郑晟睿笑看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不紧不慢地说:“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
见他没有答应,赵婶子脸有迟疑。关押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早已磨光了她的意志力,她想招供,但又害怕招供后会被加倍折磨。
“怎么,不想说了吗?朕最恨出尔反尔的人,来人……”
“皇上饶命”赵婶子凄声叫喊着,又觉得这话不对,改口道:“皇上,我什么都告诉您,只求您赐我一死。”
郑晟睿不语,等着赵婶子开口。面上,他一脸平静,但心中早已掀起了狂风巨*。当日,吉雅郡主替代了宋舞霞被送去西山别院,他没能拦下赐婚的懿旨,已经让他气得想杀人了。这些天,宋舞霞频频离开怡景山庄,他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却没想到,只要一出山庄,她身边就有很多高手跟着,他的人根本无法把她偷偷掳走。
“怎么,还没想好吗?朕可没功夫和你磨蹭。”郑晟睿冷冷地逼迫。
看到他的表情,赵婶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哀声说:“皇上,奴才只知道,给宋小姐下追杀令的是一个女人……”她偷偷看了郑晟睿一眼,颤抖着说:“是宫里的女人。”
“朕要知道是谁。”
“皇上,奴才真的不知道她是谁。”
“是吗?”郑晟睿看着她。忽明忽暗的烛火中,他的眼睛似黑暗中的野狼,随时会把猎物撕烂。
赵婶子看过无数次这样的目光,身体止不住颤抖,哀声说:“奴才真的不知道,奴才只是执行命令。”
“那朕再问你,据你所知,父皇的三个卫所一共有多少人?你也算是老人了,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这才是郑晟睿此行的真正目的。可惜,赵婶子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似乎真的不知道。
对此,郑晟睿失望地站了起来,对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