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凌晨,天气很凉,月光下,天空一片明净。丁文长身穿中衣,靠在窗边,任由冷风吹着,望着黑暗中的房间。
这个院子原本是他父母住着。七年前,因为迎娶的是宋太傅的女儿,所以这里就做了新房。虽然时隔已久,但他依然记得当年的宋舞霞盖着红盖头,端坐在床边的情景。四年前,母亲用屋子死过人为由,让他搬回张氏那里。他嘴上答应了,可四年过去了,他依然住在这里。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丁文长忍不住摇头叹息。月光下,伤口已经结疤,但齿痕依旧。“你真有那么生气吗?我以为你会高兴的。”他自言自语。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微微泛白。他披上外衣,直接去了丁立轩的院子。院子里,扫地的婆子已经起身。他走到房门口,门从里面拴住了。他本想过一个时辰再来,无意中听到扫地的婆子说,十八并没像往常一样天没亮就开始练功。
丁文长一直知道十八喜欢从窗户进出。他绕到一旁的窗边,窗户大开,隐约中,他觉得屋里少了很多东西。一种不好的预感马上涌上了他的心头。
第一卷 碧琰山庄 第289章 疯狂寻找
第289章 疯狂寻找
丁文长一直以为儿子已经打消了离家出走的念头。看着床上微微隆起的被子,他告诉自己,他一定在睡觉,一切都是他太多疑了。可当他揭开被子,看到塞在被子下的枕头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错了。他的身后,管家、丫鬟、小厮、婆子,大家都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噼里啪啦一起跪下了。
丁文长按下心中的慌乱,沉声问:“昨天发生过什么事?”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心翼翼地把丁立轩被先生责罚之后的事一一说了。丁文长深知,儿子绝不会因为被先生骂了,就离家出走。他仔细看着屋子,值钱的小东西都被拿走了。打开柜子,衣裳没有动,但他平时给他的碎银已经不在了。
他是有计划的,甚至可能是他故意激怒先生的。
丁文长马上得出了结论。想到皇帝对自己的恨之入骨,心中的担心更甚,对管家命令道:“你马上让外院的人在家里悄悄找一遍,同时快马去每个城门打听一下,还有,找个说话伶俐的,去怡景山庄问一下。”管家应声而去,刚走到门口,丁文长叫住了他,补充道:“先不要声张,也不要告诉她轩儿不见了,还有,找他去书房等着。”
多年的默契,管家当然知道,前一个“她”指宋舞霞,而后一个“他”是一直很神秘的林管事。他点头应承,忍不住偷偷瞧了一眼丁文长。看他神色肃然,他不敢耽搁,匆匆而去。
房间内,丁文长把在院子里服侍的人都问了个遍,包括谁最后一个亲眼见过丁立轩,是什么时辰,以及丁立轩在昨日说过的每一句话,近日有什么特别的举动等等。待众人回答完,他百分百确信,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而他太过疏忽了,是一个失职的父亲。
匆忙回到书房,林管事已经在廊下侯着了。丁文长示意他跟上自己,进了屋子后直接说道:“轩儿昨晚晚膳之后离开了。他不会骑马,肯定是乘坐马车。你按照马车的行程,以京城为中心,飞鸽传书,让你的手下尽快找到他……”
“大少飞鸽传书太危险了,万一被人截获……”林管事单膝跪在地上,显得十分为难。一路上,管家已经把事情的原委对他说了,只不过——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丁文长,咬牙道:“老爷说过,他冒死把我们留下,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未到生死时刻,大家决不能暴露。上一次因为孝和郡主,皇宫之中已经没有我们的亲信了,如今太后和皇上都在盯着您……”
“正因为他们在盯着,所以一定要尽快找到轩儿。况且你们一直用暗语,就算被人截获了,短时间内对方也不会知道是什么事。”丁文长面色凝重地打断了他,随后拿出地图,说道:“他只带了银子和一些值钱的东西,如果出城了,一定会投栈、吃饭,也可能去当铺。京城之外的寻找就交给你的人。京城内,除了丁十一,我们还有多少人?”
“回大少,除了在下和丁十一,只有三人还未暴露。”
听到只剩三人,丁文长的食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如果儿子躲在京城的某处,故意不让他找到,以京城之大,只靠三人根本无法寻找,而他又不能大张旗鼓,因为一旦让皇帝知道儿子失踪,结果可能会更糟。
他深知,此刻时间是最重要的,不再多想,总结道:“你先去准备书信,通知京城四周州县的手下,命他们守在各处的城门口,注意从京城来的马车。然后你和另外三人在府中待命。等到去城门打探的人回来,再确定下一步行动。”
林管事见丁文长态度坚决,知自己再劝也没用,只得退下了。
一盏茶之后,管家最先回报,丁家的人,自昨天晚餐之后,再没有人见过丁立轩。紧接着,去东、西、北城门的人也回来说,没有人见过丁立轩或者十八年纪相仿的少年出城。
事到如今,丁文长唯一的愿望,要么丁立轩去了怡景山庄,要么从南城门离开了。前者他最多被宋舞霞责骂,后者,他可以命人在路上拦截,自己也可以骑快马追赶。如果两厢都得到否定的结论,那么找人就犹如大海捞针。令他失望的,去怡景山庄的人很快回来汇报,昨天除了丁文长,只有陆家的马车去过山庄。
随着汇报的人退下,书房内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包括管家、林管事在内的五人全都屏息静气地站着。他们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焦急的主子了。
突然,书房外传来了轻微的响动。丁文长“嚯”地起身,打开了房门。门外的丫鬟被他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往屋内看了一眼,急忙低下头说道:“大少,夫人请您过去一次,是有关轩少爷的。”
丁文长这才猛然想起,他害怕消息走漏,命丁立轩屋子内的人不许离开,也不许对任何人说任何话。而他的母亲现在管着内院,一定会一早就去探望孙子的“病情”。为免母亲焦急,他对丫鬟说:“你先回了夫人,就说我马上就去。”随后又吩咐管家:“如果南边有消息,你马上去找我。”随即往母亲的院子去了。
丁母的屋子,当丁文长跨进院门的时候,她的丫鬟正对她说:“……大少的书房,除了管家,还有几个奴婢从未见过的人,好像在商议重要的事。”
“是吗?原来这样。”丁母点点头,让丫鬟退下了。随即,丁文长在另一个丫鬟的引领下进了屋子,向母亲请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