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舞霞细细思量着皇后的每一句话。她本以为皇后已经相信她不想进宫,也不想嫁给陆博涛,可如今看皇后的态度,她觉得她依然在怀疑什么。眼下丁文长人在监狱,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言道:“皇后娘娘,清儿斗胆,与您说一句实话。回京以后,清儿唯一想的就是苟活下去。与陆公子取消婚约,清儿是心甘情愿的,因为与丁家结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如果这桩亲事再出什么意外,清儿再无面目留在京城。”
“你这是为了丁文长威胁本宫?”
“清儿不敢”宋舞霞急忙低头,一时不解自己的话哪里称得上威胁,只能解释道:“清儿只是不想这桩婚事再出什么意外。”
皇后无言地揣摩着她的心思。她记得太后说过,宋舞霞对丁文长有情,所以此番一定会想方设法救他,只是她虽不希望宋舞霞与陆博涛再有什么瓜葛,可是与自己的弟弟相比,丁文长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所以她怀疑宋舞霞的真心。
宋舞霞不知皇后的沉默代表了什么,她忐忑地跪着。不知过了多久,在炙人的气氛中,她咬牙说道:“皇后娘娘,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皇子,而清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轩儿,其实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因为我们这样的女人,真正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儿子。”
这话等于变相承认她就是丁立轩的母亲。宋舞霞说完就后悔了,后悔自己的冲动,只是话已出口,想收回已经不可能,只能把话题引向其他,说道:“娘娘,皇上千秋之后,大皇子登上帝位固然有利您的娘家,可您心中应该清楚,您做的一切最主要还是为了大皇子,其次才是您的娘家。您是如此,那太后娘娘呢?她真正为的是自己,还是远在甘州的陆家?”
第一卷 碧琰山庄 第319章 意外收获
第319章 意外收获
宋舞霞的话戳中了皇后的软肋。太后一直告诉她,她们现在所做的一起都是为了她的霖儿,为了陆家。陆妙彤不想怀疑自己的姑母,可有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想,如果只是为了让她的儿子登上太子之位,再坐上皇位,根本不必把事情弄得如此复杂。
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她们都知道皇帝根本没有杀丁文长之心,可太后却处心积虑地误导宋舞霞,试图把她逼上“绝路”,逼得她不得不寻求解决之道。这似乎是在试探宋舞霞对丁文长的真心,也在探查她有多少的“实力”。可如果单单为了太子之位,根本不必要这么做,因为以她儿子的嫡长子身份,陆家的势力,再加上丁家的金钱支持,宋舞霞压根就是可有可无的。可偏偏,太后一直的目标都是宋舞霞。
再说以前的事,据陆妙彤所知,宋舞霞在昌平王府遇溺,其实只是为了试探她的水性,好安排御花园落水,丁文长相救的时间与经过。如此大费周章,得来的结果只有一个,宋舞霞感激丁文长。
有时候,陆妙彤深深地觉得,一切的事情只是为了逼宋舞霞心甘情愿地走向丁文长,续而再以宋舞霞的名义,集结宋家的势力,为丁家所用。
陆妙彤不想相信这个猜测,因为没有理由,除非太后想让丁文长谋反。可是,谋反,以丁文长皇商的身份,根本名不正言不顺,不可能成事。
陆妙彤一直在努力压抑这个想法,如今宋舞霞的一句话,仿佛把一切掘开了一个口子。如果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是不是就表示,也许我想得没错?陆妙彤反复思量着这句话,怔怔地看着宋舞霞。
宋舞霞哪里知道陆妙彤所想,她说那些只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而已。看她直盯着自己,她只能低头说道:“娘娘,我真的不希望这次的婚事再出什么意外,请娘娘成全”
此刻陆妙彤才恍然醒悟。她看着宋舞霞说道:“你来求我又有什么用?你也知道,后宫不干政。再说,即便你想找人求情,求的也应该是太后,只有太后的话,皇上或许还会听进去几句,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宋舞霞不明白皇后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软化了。她也无暇细思,急急说:“娘娘,清儿知道皇上的心思,而清儿即将嫁入丁家,也绝不会做对不起丁家的事,所以——”她抬头看着皇后,把自己计划中需要皇后帮忙的部分说了,临了请求道:“娘娘,虽然金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我想以皇后娘娘的身份,应该可以命她与我偷偷相见。”
“你为什么想见那个奴才?”
虽然皇后脸上的奇怪表情让宋舞霞不解,但她并没深思,只是解释道:“娘娘,皇上一向多疑,或许只有金公公的话才会让他放下戒心。”
陆妙彤点点头,没再细问,只说让她明日上午再来中宫一次,她会安排金公公与她见面。宋舞霞见目的达到,且无惊无险,告辞回了怡景山庄。而皇后娘娘去了太后那边。
山庄的餐厅内,午膳已经摆上。宋舞霞换了衣裳,净了手出来,赵嬷嬷告诉她,闵长观来了,已经等了一上午了。
宋舞霞本想用闵长观给金公公传个话,让他单独见自己,如今既然有皇后帮忙,自然就用不上他了,所以她也不急,吃完了午饭,又歇了一会,这才见了他。
还是与上次一样,闵长观抱着一盆花。不过这次宋舞霞并不认识那是什么花。她闲话家常般问了他一些养花的常识,又夸赞了他几句,却始终不给他主动说话的机会。
有时候人是很奇怪的。闵长观种了四五年花,耐心等待了这么久,理论上应该很有耐性,可偏偏,宋舞霞叫了他,又遣走了他,让他坐立难安,只觉得自己一分钟都等不了了。眼下,他在急促不安中等了好几个时辰,心中已经急得上火,但宋舞霞依然慢吞吞,不慌不忙的。眼见她半眯着眼睛,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他生怕她以午睡为由,遣退自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怎么了?”宋舞霞吓了一大跳。事实上,她并不是想试探他,她只是打算明日见到金公公的时候,顺便问一下闵长观之前所言是不是事实,再决定用与不用。
“郡主”闵长观磕了一个头,焦急地说:“奴才知道郡主做事谨慎,必是对奴才昨日的话起了疑心。奴才可以指天发誓,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奴才可以证明的。”
“证明?”宋舞霞失笑,“那么久以前的事,你要怎么证明?再说,你又能证明什么?”
似早就知道她会这么问,闵长观深吸一口气,稳定了情绪,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郡主,您一定觉得金公公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而钱公公是太后的心腹,他不会因为金公公求情就放过在下,所以对在下的话起了疑心,其实那时候小的之所以打翻了花瓶,是因为金公公正在向钱公公汇报皇上的情况,小的因此吓到了。”
“你是说,金公公也是太后暗藏在皇上身边的人?”宋舞霞的惊讶全写在了脸上,续而摇头,“不可能,如果你听到的是这样的事,恐怕根本活不到今日。”
“郡主,奴才本来不知道与钱公公说话的是谁,只知道是皇上身边的人。后来是金公公主动告诉奴才,是他救了奴才一命,我才知道当日那人是他。那时候他要在下把太后宫内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可惜,很快我被钱公公调走了。”
“你的意思是说,金公公只是假意投向太后,所以,他是双面间谍?”宋舞霞一边说,一边仔细思量着这个可能性。从金公公命闵长观传达的那个故事上,她觉得金公公肯定是忠于皇帝的,可如果太后的势力已经可以命令郑晟睿最信任的太监,某种意义上,太子之位岂不是轻而易举,根本用不着她和丁文长?
宋舞霞越想越想糊涂,回忆稍早之前,陆妙彤听到她要见金公公时的奇怪表现,她又觉得闵长观的话是可信的。只是如此一来也证明了金公公绝对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因闵长观的指证,第二天宋舞霞看到金公公时,眼光也有些不同。她犹记得第一天入宫时,他把宋墨黛拦在了静思斋外,还对她说了很多话,句句都是向着郑晟睿的。她当时唯一的想法:好一个忠心的奴才。
金公公见宋舞霞只是盯着自己,若有所思,却并不说话,心中不安,小心翼翼地问:“郡主让皇后娘娘叫奴才前来,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