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他震惊地和莫叔交换一眼。“慕尘,带着你的医药箱和我一起去救人!”他当下大吼。
“皓尘,我也要去!”莫靖嘉激动地推着自己的轮椅往前行。
“不!莫叔,万一桥断了、路裂了,车子过不去,我们要停下车来爬山时,你怎么办?我会带着手机随时和你保持联络。”慕尘理智地阻拦下莫叔。
“好!这次不管怎样,都不要把她们留在那里,你们都要完完整整地把她们带回来。”
“我知道!”皓尘点头漫应着,和慕尘大步奔去,一颗心早已飞得老远。
莫靖嘉颓然地坐回轮椅上,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是老天恶意要开他的玩笑吗?为何在曙光将现之前?又飘来这阵迷雾?是他和叶桦注定此生有缘无分,还是他们前世负人,此生注定要崎岖?
“靖嘉,别担心,我柑信桦姐和孩子们都会没事的,”淑纹安慰道。
“真的吗?真会没事吗?”为什么他会忐忑不安?为什么他的心会酸涩得像被人硬刨下一块?真会没事吗?
真的吗?多年别离之后,难道接着的会是另一场离别?
“会的!我们不都平平安安地逃过这—劫了,老天会让你平安,正因为祂要为你们制造重逢。”淑纹合掌祈求上苍,别再折磨这对有情人了……她不图圆满,只求别酿出遗憾。
白玫抱着红玫冲出家门外,她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前一秒钟她才发现地震,她惊叫地拖起床上的红坆和妈妈往外冲。怎么才—刹那,房子倒了,妈妈也不见了?
有啊!她记得自己拉着妈妈的手啊!怎么搞得,她会不见了?难道她跑到别人家去帮忙了?张眼环顾,她四下搜寻母亲的身影。
没有!左右边都没有?没有!前后也没有?妈妈去了哪里?怎不告诉她一声?
红玫的脚被倾倒的门框压伤,痛得几欲晕敞,她虚弱地推推姐姐。
“姐……快一点,妈还在屋里面……快救她……”
妈在屋里?早就没有屋子了,妈妈还在屋里做什么?她放下晕厥过去的红玫,跪倒在地,手里一块一块地挖着横亘在她和母亲中间的石块……
妈妈……出来啊!里面的东西通通都不要了,你快出来好不好?你要壁炉,我再盖一个给你,不要管那些东西了,快出来啊!
她使了劲,搬开倾颓的瓦砾……
快一点,快一点,她必须快一点,不然妈妈的空气会不够用……
撑着点,妈妈!为我们坚持下去,我马上就把这些石头挖开……等我、等我一下下……
汗水从她的背濡湿了全身,湿透的衣服被冷冽寒风一刮,刮出她阵阵颤栗,她单薄瘦削的身子,在漆黑的夜里拚命地挖掘着那些永远都搬不完的石堆
石块怎会这么多?怎么永远都掏不空、挖不完?粗粗的硬石子刮伤了她的于、刮出一道道血痕……
应该会痛的,可她早已经没行知觉,她一心想着躺在屋子里的妈妈。
快啊、快啊……再个快—点会来不及啊!妈妈要是被压在倾倒的梁柱下,一定会很痛、很痛……
快、快、快……白玫连声催促着自己,不准自己的动作放慢一分分,就算是这双手臂废了,她也要把妈妈救出来,
老天——帮帮我啊!只要妈妈平平女安地活下来,她愿意倾尽所有来交换,求您、求您……求您显显灵呀!
一块尖锐的石头划过她的手腕,乍迸出的鲜血淹过她早已布满青紫的双臂,她不在意,持续地挖掘着那堆残石断垣……
除了找到妈妈,她一颗惊恐的心,再也存不下其他知觉……她只要妈妈啊!
“阿全伊厝要爆炸,人家卡紧离开。”村长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传来,
轰轰的爆炸声响起,火苗迅速窜升,昏迷的红玫有了短暂的清醒。
“姐……妈呢?”她微弱的声音,隐没在狂喊的人群声中。
眼底,白玫的背影孤独地在幽暗中挖掘,四周尽是漆黑,唯有朦胧的月光带来一些光芒。妈妈不在了吗?疼痛持续袭击着红玫:心绞难挨……须臾,她又陷入一片黑暗……
夜为什么这么长?风为什么这么大?天为什么不亮?是世界遗弃了她们,还是她们遗弃了世界?天神、上帝到哪里去了?
耳畔传来村人的悲鸣……也有别人家的亲人被埋在地底下了吗?有人的亲人和世界告别了吗?她再无暇顾及旁人了……
一声声凄厉的哭嚎、一句句捶胸顿足的哀泣……平和的村子成了人间炼狱。
她也想哭啊——如果哭就能唤回她的妈妈,她愿意流尽这生的每滴泪水……
可是怎么能?她怎能多浪费一分体力去哭泣?她必须强撑着身、强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