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告诉严叔,他儿媳自那一天背着包出去后,就再没回来过。
即使他再不愿相信,也只能接受这对中年夫妻为了躲债,把亲生孩子丢下了的事实。
紧接着,催债的人又上门了。
就是玄葳和楚迟刚来时撞见的那一幕。
严叔哀叹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第一件是年轻时候忙着工作,在家时间太少,没有好好教儿子,让他长成了这副好逸恶劳的性子。”
“第二件就是没有早点把欢欢放到自己身边养着,若是我之前再多关心一点,或许她也不会得这个病。”
他惨笑一声,眼角的皱纹愈发深刻,粗糙的大手捂住了脸。
“才七岁的孩子啊,他们怎么就能狠得下心不管……”
楚迟张了张口,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胸口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了,又酸又涨,呼吸都变得滞疼。
这种眼睁睁看着至亲生命流逝却无能为力的感受,他再明白不过。在生死面前,再多的言语都显得徒劳而苍白。
几人中,唯有玄葳还保持着冷静。
“医生怎么说?”
严叔缄默了会儿才道:“现在只能化疗,尽量拖着,但也不能根治,除非病情能稳定下来,再找到匹配的骨髓移植,才有可能痊愈。”
可是,要找到完全合适并且愿意捐献骨髓的人何其之难,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不代表没有希望。”玄葳清冷的声音依然从容,蕴含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可是就算能找到捐献者,前期的治疗……”严叔又搓了把脸,声音喑哑,“我现在根本不知道去哪里筹钱。”
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早已承担不起那样昂贵的费用了。
“我出。”
两个字,掷地有声。
严叔干涩的唇瓣哆嗦了下。
“玄小姐,你,你是说……”
“我说,你尽管带她去治病。”玄葳斩钉截铁道,“钱我来出,捐献者我会找。”
莫说严叔,就连楚迟闻言也心头微跳。
他是知道玄葳有钱的。
甚至他已经准备不要脸地豁出去求玄葳帮忙。
但他没想到玄葳不仅主动开口了,还承诺会帮着找骨髓移植源。这不是一时发发善心施舍一笔钱的事,这代表她是真的想救欢欢。
严叔布满红血丝的眼里浮动着水光,那是由庆幸,酸涩,羞愧,感激凝成的一股复杂而呛人的情绪。
他愧于接受一个萍水相逢之人的帮助,可对孙女的心疼让他无法拒绝。
“玄小姐,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以后你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的,我一定万死不辞……”
“不必。”玄葳定定看着他,目光清澈而平和,是没有任何修饰的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