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无终于看清了那双眼睛。
像是世间最清澈的泉眼,明明白白映照出他此时所有的丑陋、脆弱和不堪。
却不曾因此变得污浊,蒙上厌弃或畏惧,而是试图洗净他的伤口,梳理他的狼狈。
玄葳见他怔怔盯着自己,不禁屏住呼吸等待回答。
少年动了动唇。
发不出任何声音,之前唯有血和汗的眼角,却静静流下一行清泪。
没有听见预计中害怕的回答,可玄葳的心尖还是像被什么东西腐蚀了。
那句无声的话是:
葳葳,我好疼。
……
屋外,一轮圆月黯淡地挂在天上。
少年的面色比这月光还要灰暗,若非那断断续续在昏迷中依然无法抑制的痛吟声,简直就像毫无生机的尸体。
“你能不能轻点?没听见他喊痛吗?”玄葳忍了又忍,到底是看不下去出了声。
头发半黑半白,分别向两边披散着的老头侧身觑了她一眼,银灰色的瞳孔仿佛自带嘲讽意味,作势把手上药瓶和白布递过来,“那你来?”
玄葳暗暗咬了下后槽牙,扯出个假笑,“不必了,术业有专攻,还是您来吧。”
老头鼻腔里哼出一声,“卸人家胳膊的时候一点没手软,这会儿倒是心疼上了?”
玄葳面不改色继续假笑,“这不是为了防止他抓自己吗?”
老头又哼了一声,明显对她的解释嗤之以鼻。
玄葳深呼吸,在心中默念了三遍“尊老爱幼”才把想揍人的冲动压下去。
可一看他粗鲁的动作又不免上火,最后狠心一闭眼走出了屋子,眼不见为净。
今天情绪有些跌宕,她需要冷静冷静。
屋外晾晒着一些乌漆嘛黑的风干植物,在惨白月光下形状有些瘆人,怎么看都不太像是用来救人的。
要不是人生地不熟,又走投无路,她怎么都不会轻易相信这个老头。
阿无痛晕过去之后,急中生智,她反而突然想起他们冷战之前那几天偶尔的闲聊。
他提到过一个叫独孤怪的魔宗。
虽然语气跟谈到其他人时没多大区别,但是玄葳何其敏感,当时就发觉他唯独对这个独孤怪没有排斥,甚至有几分信任。
幸亏她早就问过阿无归引石的位置,又凭绝佳记忆力回想起了他进空间时画过的符文,拿着他的手指在归引石上反向一画,果然回到了空间外的那个小屋。
她将阿无藏好,出去探听独孤怪的所在,那些魔修都看不见她,正好方便她用些小手段。
打听到以后又立刻背着少年,绕到无人的小路上,一步不带停地找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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