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张嘴,没有继续说下去,红着脸埋头洗碗,动作更快了。
老板见郑蓝一副又臭又硬,很不好惹的样子,语气有些好转,她说:“这位老师,她是你以前的学生啊?一个月前来这里的,无依无靠的,到处找工作,我看她可怜,就做好事招到店里来打杂,包吃包住,这可都是她自愿的,我不是用童工啊……”
郑蓝听得无比心烦,过去拉起向可英,语气尽量温和:“为什么不读书出来打工?是不是家里需要钱?”
向可英把头埋得很低,不看郑蓝,也不说话,郑蓝要急死了。
第二十六章
、大大的惊喜
眼见向可英闷葫芦一样一声不吭,郑蓝只好将她拖出去,拉到面馆外面的路上才松手。
老板跟着出来,喊道:“老师,你要拉她去哪儿,我们店里忙着,碗还没有洗完……”
郑蓝回头,对她说:“她辞了,你现在就把工钱结给她,我要带她走。”
一直不说话的向可英终于开口,她摇头:“老师,我不走。”
“什么?”郑蓝傻眼,一把拉住她,不让她回去,问,“是不是你爷爷奶奶出事了,告诉老师。”
向可英摇头不说话,老板又催着要她回去洗碗。郑蓝突然很气愤,脑袋一热就脱口而出:“我帮她辞职了,你要是再强迫她回去洗碗,我就告你非法用童工。”
老板一时气得指着郑蓝,又指向可英:“想不到好心没有好报,当初可是你自己求我用你的,现在反过来咬我一口,你这样的大神,我请不起。”
说完她跑进店里,数了一把零钱出来,丢进向可英怀里,气呼呼地说:“你这一个月的工钱,我惹不起你,从此以后咱们再也不相干!”
周围有些人指指点点的议论,看热闹,老板一时很没面子,黑着脸回自己店里。
向可英看了看钱,追了上去。郑蓝以为她要求老板留下她,拉住她。
“老板人很好,我去给她解释一下,还有我不想要她的钱。”向可英说完就进了面馆,郑蓝没有跟着去,看见店里老板气呼呼地扭头不理向可英,接着向可英跟她说了些什么,老板脸色缓和,然后拉着她的手很激动地说了些话,向可英才一脸伤感地出来。
郑蓝拉着她边往学校走边问:“向可英,是不是我这么做太急于求成了?不过我是真心想要帮助你,说说吧,为什么出来打工了。”
向可英红着眼睛看了看郑蓝,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眼泪,哭着说:“老师,爷爷奶奶都病了,住院要很多钱,我……”
郑蓝大致了解她家的情况,她的妈妈是外地人,结婚后生了三个女儿,就因为她没有生儿子,家人都对她态度不好,加上家里太贫穷了,三女儿一岁不到时她就跑了。向可英的爸爸随后出去打工,多年来毫无音讯,不知道他在哪儿,是死是活。三个女孩子就这样成了事实孤儿,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向可英是老大,带着妹妹翻山越岭上学,平时沉默懂事,学习很努力,成绩在村小当然算好的,当然跟县级或市级小学生没法比。
郑蓝问:“他们得的什么病?”
向可英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爷爷是肺癌,奶奶着急,掉进沟里摔断了手。”
郑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本来就过得不好的家如今更是雪上加霜,这个孩子的想法也真是天真,她以为出来打工就可以解决家里的困境吗?
“你放心,老师会帮你想办法的。你还小,不能放弃学业,今天放弃很容易,明天也许就形成了恶性循环再也回不去了。”郑蓝给她分析,“现在你洗碗,十年以后很可能还洗碗,存不了钱,还不完债,你妹妹们怎么办,学你出来打工?三姐妹打一辈子工?”
向可英眼泪流了一脸,说:“不,我不知道怎么办……”
郑蓝气:“你好歹也小学毕业了,不知道寻求扶贫政策解决来困境,非得用这么愚蠢的方法?”
向可英很无助地说:“我找过乡扶贫办和民政办,他们也很想帮我,还捐了一些钱,可是有很多的证明办不了,报不完爷爷奶奶的医药费,家里的钱都花光了,还借了很多,平时家里要用钱,我不出来赚,就一分钱也没有了。”
郑蓝一时有些恨自己想当然,把任何事情想得太理想化,她根本不懂政策,在紫桐乡见多了有困难找政府的事例,哪里知道政策是解决不完所有问题的,没有收入来源并且有病人的贫困家庭,设身处地去想,别人的救济捐助能解一时之困,却不能成为固定源泉,或许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向可英,刚刚老师说话有些片面,你别往心里去。”郑蓝在心里揣摩了一番,才小心地说,“老师想帮助你们三姐妹,我会帮你们出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直到你们毕业为止,好不好?”
向可英听后突然站定,双眼泪眼朦胧地看着郑蓝,激动溢于言表,紧紧咬着的嘴唇动了动,说:“郑老师,谢谢你!”
说完她眼泪就滚落下来,郑蓝赶紧给她擦掉眼泪,劝她说:“别哭了,你们三个读到大学,我帮到大学,读到硕士博士,我一样送你们读完,所以你们一定要努力啊,千万别给老师省钱。”
向可英轻声说:“郑老师,我们一定好好学习,将来报答你的恩情。”
郑蓝笑着说:“不要说恩情,你我师生一场,C市这么大,偏偏就让我遇到你了,这就是缘分吧。”
向可英点头,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愁云满面了。郑蓝舒了一口气,心里轻松不少,她下午有两节课,只好带向可英到办公室,等她上完课再回家。
等郑蓝上完了两个班的数学,已经下午4点多了,她想着向可英到家里做客,请她吃饺子不太好,就一起去超市买了一些肉和菜,虽然不是很会做饭,狠心炒几个简单的菜应该没问题吧。她很没底气地想:要是王翅在家就好了,他也学会炒菜了,正好派上用场,椒麻鸡真好吃。
胡思乱想一会儿,郑蓝流着口水回归现实,难过的想:我真是命苦,为什么我不会做饭?为什么没人教我做饭?
两人买完菜回家,一路上向可英有些拘束,有些不知做什么说什么,看到郑蓝手里的东西她抢过去提着,郑蓝一时间两手空空,只好抢一些东西回来。
为了活跃气氛,郑蓝想了一些冷笑话来讲:“什么问题问任何人,答案都是没有?”
向可英想了想,最后腼腆的摇头。郑蓝笑嘻嘻地问:“你睡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