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横眉冷挑,带着浓不开的嘲讽意味。
在另一个女人的面前,他竟然对紫玉说出善妒休弃的话,半点颜面也不曾给那个在他贫寒时下嫁给他,倾尽全心待他的原配夫人,这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侮辱,也是最大的难堪。
谢盈盈从不曾知道她的紫玉妹妹,原来在冷家的日子已经艰难到这等地步。
冷尚书今日在她这个勉强的娘家人面前都敢如此给紫玉难堪,寻常日子可想而知。
转头看紫玉,只是静静的低着头不曾开口一句,竟仿佛早已习惯了冷尚书的冷言冷语一般,谢盈盈面上冷酷无比,内心却不由得为她感到伤心难过。
原来她沉睡的十多年,时光已经将她那个明媚动人的紫玉妹妹磨成了这等心如死灰了。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自问待紫玉不薄,这些年她不曾产子,只得一女,我亦不曾休妻,如今表妹接连为我冷家生下三子,延续了我冷家的香
我冷家的香火,我扶她为平妻,又有何不可?总不能日后让我儿子走出门,都被人指着叫庶子不?”
原本怒气冲冲,准备冲出来给冷尚书一个巴掌的冷老爷子,听得这话起身的动作一顿,而冷老夫人则重重的叹息。
“啪啪啪……”
如此紧绷的气氛之中,却忽然听到几声掌声响起,就见小高僧不怒反笑,清脆动人的声音:“说得太好了,尚书大人说的简直好到不能再好了?为了不让别人指着自己的儿子叫庶子,就得将妾室扶为平妻,若是如此,那天下生了儿子的妾室岂不是都要扶为平妻?”
她轻轻低笑,仿佛听到什么笑话般讥讽:“神仙姐姐,冷尚书这是当我们是不懂世事的糊涂人啊,若是不想委屈了自己儿子,将人记在冷夫人的名下不就是了,冷夫人没有儿子,自然会细心照料,怎的就非要将妾室扶为平妻了?”
冷尚书被小高僧一针见血的刺破脸皮,一张脸涨红一片,那妾室听得小高僧竟然说什么将儿子记在冷夫人名下,更是气得涨红了一张脸,怒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真没家教,哪有大人说话,小孩子插嘴的道理!”
“二夫人可真是慧眼如炬,我是人,不是什么东西?不过二夫人问出这话,定然是觉得自己是个东西。”小高僧不怒而笑,淡淡的说道:“至于说到家教,我还真不懂,不如日后待二夫人见到我师兄,你问问他吧?”
她说到这里竟然颇觉得遗憾的摇头:“不过以二夫人的身份,想要见我师兄,怕是难啊!倒是尚书大人,或许可以帮着二夫人问上一问。”
冷尚书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再变的看着眼前的三人,迟疑开口:“不知你师兄是……”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一位。
“自然是太子皇兄啊!”小丸子睁着懵懂的大眼睛,不解这人怎么那么笨啊,都是尚书大人了,怎么连太子皇兄都不知道。
冷尚书只觉得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既然这位是太子殿下的心尖儿小师弟,那眼前这位懵懂天真的少女自然就是一直于他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十三公主。
而这位自称勉强是紫玉娘家人的……
——皇后娘娘!
“紫玉,你也听见了,你家尚书大人可是说了,若是不应下扶二夫人为平妻,就要休了你。你倒是个什么意思?”谢盈盈对于冷尚书额头的冷汗视而不见,只淡淡的看着满是雷恒,却没有抹干净的紫玉,静静的看着她,那眼神如鼓励又如同中流砥柱般的支持。
“我……”喃喃的,嗫嚅着苍白而干涩的唇,终于握紧了拳头,仿佛等待了很久,狠心一闭眼,已酝酿数年终像储存已久的话语,还来不及深想,就顺着心意,不禁的启唇,终是吐露出了口,“我不应……我要和离……”
话说得真真像是准备了好多个年头,生涩而艰难,但到底终究算是开了这个口。
至于原本以为这一生她都不可能说出和离这两个字,即使每每受不了,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她都生生地把这两个字咽下,只因她没有这个勇气,更不知未来会如何,做任何事她都是瞻前顾后的,谨小慎微的,唯独这一次,即使她心里早已料到,却真的在听到那个人那句“善妒可休……”时,她是真正的铁了心。
他既然生了休意,自己何必再留念呢,未来再茫然,也比留着这个心已经变了的男人身边更有盼头吧!
冷尚书闻言一惊,他不曾想过最是懦弱胆小的紫玉会说出和离两个字。
他本意不过是吓吓紫玉,以为以她的胆小懦弱定然会妥协,却不曾想到她竟然一反常态的说什么和离?
可如今皇后娘娘,十三公主,准太子妃都在,他又刚刚甩出狠话,难不成还真应下和离不成?
冷老爷子听到紫玉要和离,伤心的絮絮叨叨:“……你这傻孩子……和离什么……你娘家无人,和离了还能去哪里啊?”
“怎的没有去处?这新朝上下,但凡紫玉看得上的地方,都可去的,冷老爷子就莫要替她担心去处了……”
“夫人好大的口气,难不成那皇宫内院,夫人也能做的了主不成?”冷老夫人冷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