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琉璃不信什么掐指一算的,但是现在也对这些玄而又玄的禅师心存敬意了,便道:“那如此,相烦小师父领我前去拜见慧远大师了。”
那和尚道:“如此且请二位随小僧前去。”
这和尚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着,几步迈过,便出了拐角处的阴影,琉璃借着月光看去,只见这和尚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眉目也算得清秀,只是一件纳衣穿得歪歪斜斜,走不得几步,连右肩也露了出来,在月光下白嫩光滑如同一个大鸡蛋。
黄药师见了,略皱了皱眉,微微抢上一步,把琉璃的目光挡住,不让她看这和尚的身子,一边道:“敢问小师父法号?”
那和尚回头一笑:“小僧法号道济,乃是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黄药师哼了一声,并不多言。但是旁边的琉璃却是大吃一惊——道济?这这这,这不是济公么?
——唉!灵隐寺啊!他是瞎堂慧远的徒弟,我怎么会忘了呢!
琉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见到传说中的活佛,忙挤上前想要再仔细打量一下道济和尚,却惹恼了黄药师,右上微微用力,将琉璃拉在自己身后。
琉璃有点恼怒,但是这时已经走到了慧远大师的禅房门外,不好发作,只得看着道济向慧远通禀了二人的来访,然后把二人迎了进去之后就退下了。
琉璃无奈,只得与黄药师一起坐在了慧远大师的面前,只见慧远大师面容隽雅,看上去居然只有四十岁上下,也不知是驻颜还是别的什么。
两人坐下后,一时居然不知该怎么说,正尴尬间,慧远大师忽地笑道:“二位来意,贫僧已经知晓。”
琉璃与黄药师对望一眼,黄药师道:“那敢问大师,意下如何?”
慧远微微一笑:“刚才二位都见过我的徒弟道济了吧?”
琉璃与黄药师再次对望了一眼,均不知慧远大师的意思,便只好都点了点头,道:“见过了。”
慧远道:“二位觉得他如何?像不像是我这一代高僧的徒弟?”
慧远禅师居然自比为一代高僧,倒是让琉璃和黄药师二人略感意外,再一想,就明白这不过是句戏言,便仔细想了一下对道济的感觉,琉璃便道:“他哪里像是您的高徒,分明是个佛家败类!”
黄药师没料到琉璃居然出言如此不逊,倒也是一乐,便微笑着闭口不言。
慧远更是不以为忤,笑道:“着哇!你们可知他为何会如此?”
琉璃与黄药师二人皆摇首说不知。
慧远道:“他本是我俗家弟子,但是聪慧异常,禅理分明,又是学武的好材料,我不收他入门,又怎么能传他衣钵?”
琉璃这才恍然大悟:“所以他对这虚名早已看破,才整日里作如此状?”
慧远笑道:“正是如此,相较之下,我这老僧,反不如他了!”
黄药师这时却道:“那依大师之意,他日咸杰大师之事,大师不会为难他了?”
慧远笑道:“老纳此来,为的是一见璋禅人罢了,明日我与道济即走。”
然后对琉璃笑道:“你我极是有缘,十年后姑娘当可与我再会!”
琉璃一愣,正要细问,忽地门外道济出声道:“师父,可凡大师过来了。”
黄药师听了,便起身道:“既然大师还有客要见,我们就暂且告退了。”
慧远也不站起,只是笑着对他们两个点了点头。
琉璃与黄药师退出禅房门外,道济对二人一笑:“你们来时跟着我,去时也一样跟着我吧。”
说着便迈开大步,一双脚上的僧鞋,梯拖梯拖,居然连跟都没有拉上。
琉璃和黄药师见了,也不禁相顾莞尔。
第二天,又来了一位高僧,乃是大慧宗杲禅师的弟子德光大师。
宗杲与咸杰并称临济宗的双峰,德光虽然只是大慧的弟子,但也是得道高僧,辈份并不比咸杰低,故此咸杰也不慢怠慢,仍然率众出迎。
于是这日璋禅与各禅师又再讨教了一整天,于次日才告辞。
咸杰大师还为此提笔写了一篇“法语”,让璋禅留做纪念。需知咸杰大师虽然书法极好,但是从不轻易示人,如今此举,也是为了让日后璋禅带回日本去,教化那些在他看来还在水深火热中换气的愚民,让他们开悟。
璋禅得了这墨宝,也是心怀恭敬——这几日他日日听各大禅师**,对各位的禅理佛法都是敬仰无比。
看着璋禅离开,琉璃心中倒有些紧张——这下这么多老和尚齐聚,看来咸杰大师得有一场坚苦的嘴仗要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