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溪留意到她眉眼间英气勃发,身后站着的年青男女都腰杆挺直、正气凛然,不由得赞了一句:“你这样,真好。”
赵向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很好。你呢?”
徐清溪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母亲梅心慧那边没有什么亲戚,她生病之时正好父亲过来寻他,两人商量了一个下午,最后徐俊才把梅心慧送给医院,承担所有医药费,待她去世后安排丧事,并将徐清溪从黄田乡带到星市生活。
徐清溪早慧,他知道母亲一人抚养他的艰苦,也见过她深夜流泪,更知道母亲拒绝了所有追求者只为给他最完整的母爱。他憎恨父亲无情,不耻父亲为名利不惜牺牲一切,可是,母亲临死前拉着他的手,嘱咐他好好生活,不要心中有恨。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徐清溪被动地接受着父亲给予的一切,用客气而生疏的态度面对父亲与继母,默默地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去。他成绩优秀、家境优渥,父亲未来的一切都将由他继承,这一生顺风顺水令人羡慕,可是……他并不快乐。
想到这里,徐清溪摇了摇头:“不好。”
分离近六年,徐清溪个子长高了、性格沉稳了,可内心依然是那个既自尊又自卑,既高傲又敏感,矛盾纠结的少年。
旁边赵晨阳的视线在徐清溪与赵向晚之间移动,好不容易逮着空,赶紧发言:“清溪哥哥,你们,怎么认识的?”
徐清溪这才想起自己还站着未婚妻:“赵向晚是我母亲的学生。”
得到徐清溪的回答,赵晨阳心中稍安,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原来是这样。”心中想着他们认得的时候年纪还小,倒也不至于有什么私情。现在自己才是那个与徐清溪订亲的未婚妻,名正言顺。
赵晨阳十岁进城,一开始是送到周荆容身边当养女。或许是雏鸟情结,又或许是因为周荆容有意教导,赵晨阳她处处模仿周荆容,努力学习如何脱离一身的土气。
周荆容与徐俊才结婚这么多年,即使没有生孩子依然能够守住徐夫人的位置不变,她的隐忍与手段绝非一般人能够比的。受她的影响,赵晨阳也在徐清溪面前努力逢迎,等到她考上大专之后两家举行盛大的订婚宴,两人的关系终于过了明路,以未婚夫妻的身份正式交往。
虽然订了亲,但赵晨阳总觉得与徐清溪隔着一层薄纱。徐清溪在她面前温文客气、进退有度,外人都羡慕她找了个优雅贵公子,可是赵晨阳却看不透他。
他尊重她、爱护她,人前人后对她呵护备至,但他从来不失态、不热情、不主动,面对赵晨阳的各种主动他永远是那理智而淡定的模样。
可是今天,徐清溪见到赵向晚却是另一幅面孔。他激动、兴奋、主动,眼睛里满满都是欢喜的亮光,这让赵晨阳心里莫名一酸,转过头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周荆容。
周荆容一袭墨绿色旗袍,外披一件长款白色羊毛衫,盘发斜髻,颈脖间一串白色珍珠项链颗颗浑圆莹润,总算给她那张白皙瘦削的脸庞添了几分颜色。
接受到赵晨阳的求助,周荆容缓步走来,站在她身旁:“晨阳,你们在聊些什么?”周荆容身材瘦削,说话也细声细气,透着股阴郁。
赵晨阳看到周荆容顿时觉得有了主心骨,转身挽住她胳膊:“周姨,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姐赵向晚是梅心慧老师的学生,还和清溪哥哥是童年小友呢。”
梅心慧!听到这个名字,周荆容的面色微变。这个名字,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梅心慧,徐俊才深深愧疚的原配,徐清溪永远牵挂的母亲。
徐俊才的身边不乏女人,梅心慧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周荆容温柔一笑,目光却似带着毒刺,盯着眼前赵向晚:“你是梅老师的学生?既然是清溪的朋友,有空来家里坐坐?”
【哼!梅心慧的学生?不过就是个无知少女,能斗得过我?徐清溪十五岁来我家,刚开始一身的刺,现在还不是一样被我驯得乖乖的?】
听到这话,赵向晚眼皮一抬,与周荆容目光相迎。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轻轻一眼,周荆容却感觉到了鄙视。她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脾气,依然温柔:“清溪,不给阿姨介绍介绍?”
徐清溪警惕起来,往前一步,挡在赵向晚与周荆容之间:“只是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没什么好介绍的。”他转过头冲赵向晚使了个眼色,“你先回去,回头我来找你。”
【向晚,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希望你能够理解我。周荆容是只笑面虎,喜欢暗箭伤人,要小心!】
听到这里,赵向晚冲徐清溪点了点头,转身对许嵩岭说:“许队,我们走吧。”
许嵩岭手一挥,带着重案组所有成员往门口走去。重案组都是气宇轩昂的大个子,众人身影一动,把胖乎乎的季锦茂露出来。
赵青云抬起头正看到季锦茂,忙伸出双手,笑着迎上前:“季总,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