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光说:“学院背后肯定有人议论,不过没有可以拿到台面上的证据。我就这么一说,你们也就这么一听啊。”
祝康看出来了,这个顾之光是个话痨,而且很容易歪楼,于是催促道:“快说。”
顾之光说:“汪勇长得很帅,一进学院便引来不少女生垂青,贾慎独对他特别严厉,布置了一大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让汪勇很崩溃。估计是因为害怕被导师批评,所以自杀了吧?”
何明玉觉得不可思议:“不会吧?老师批评几句就自杀?”
赵向晚摇了摇头:“想想施启燕。”
所有人一下子沉默下来。
是啊,不要小看了语言的杀伤力。俗话说得好,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尤其是老师对学生的批评与指责,很容易击溃学生的自信与认知,让学生产生自我怀疑,进而自我否定、自我厌弃。
还有些老师,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孤立某个学生,让学生在一个被集体抛弃的环境下生活,那种被抛弃的恐惧感会让学生产生厌世的念头。
看来,贾慎独是个语言暴力的高手。
顾之光说:“目前我了解到的,就是这三个人,汇报完毕。”
只有“三人”?听着简直触目惊心。
披着教授的外皮,做的却是禽兽的事。
如果不是赵向晚无意间听到贾慎独的心事,恐怕这些人、这些事都会被历史的长河所冲刷,直至被所有人遗忘。
赵向晚忽然想起一件事,询问道:“施桐跳楼是什么时候?”
顾之光记性好,迅速回答:“路芝英说的是1980年,但我查了一下,她说的应该是老历年,实际上施桐跳楼是1981年1月23日,老历腊月十八,星期五。”
赵向晚再问:“翟欣莲坐火车回家,具体是哪一天?”
顾之光想了想:“说是1980年寒假,但学校按照学年计,是1980-1981学度度第一学期的期末,学校1981年1月15号放假,翟欣莲买的是1月17号的火车票,一早出发离开宿舍,这一点宿舍同学可以证明。她家里人是老历腊月二十三号,也就是北方小年前一天,1月27号才联系学校发现翟欣莲失踪。”
赵向晚站起身,拿起粉笔在小黑板上写下时间点:“翟欣莲17号的火车,随即失联,施桐23号跳楼,中间只相隔了六天,如果都与贾慎独有关的话,那他们的死亡有没有可能有关联?”
这个猜测很大胆,因为什么证据都没有。
唯一有关联的,是施桐、翟欣莲都与贾慎独认识。施桐是贾慎独的师兄,翟欣莲是贾慎独的研究生。
翟欣莲在1981年1月17号一早出发乘坐火车,前往老家:一座西北小县城,她的火车终点站是长安市,到了长安之后转乘长途汽车再回老家。
施桐是1981年1月23号中午,在设计院午休期间独自上楼,然后跳楼身亡。
这里有太多的疑问。
1、施桐跳楼那一天,楼顶有没有可疑的第三者脚印?有没有目击者?究竟是他杀还是自杀?
2、施桐与贾慎独关系怎样?施桐跳楼之前有没有联系过贾慎独?两人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争执?贾慎独有没有在设计院出现过?
3、如果说翟欣莲的确买好了回家的火车票,为什么没有给家里发消息?她出发之后是否顺利上车?中途有没有下车?有没有遇到熟人?贾慎独是否真的不了解她的行踪?
想到自己听到的心声,赵向晚有理由怀疑,施桐是被贾慎独亲手杀害的三个人之一,否则不会对施启燕那么大的恶意;而翟欣莲已经被贾慎独杀害,并埋尸在老家茅厕下面。
老家?
赵向晚脑中灵光一现,问道:“贾慎独老家在哪里?”
顾之光回答:“鄂西北昌汉县麻源乡贾家村。”
“坐火车怎么走?坐哪一趟火车?”
祝康拿出老早以前的列车时刻本快速翻找起来,几分钟之后抬起头来:“八十年代初的火车大都是绿皮车,坐火车的话,有这、这、这几趟列车可以选择。先到宜岭站下车,坐长途汽车到昌汉县,步行大约三个小时到达村里。”
赵向晚问:“翟欣莲坐的那趟车,到不到宜岭站?”
祝康翻了翻,眼睛一亮:“到!翟欣莲坐的是从羊城到长安的火车,宜岭是中途站。”
重案组的刑警们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朱飞鹏迅速提问:“1981年1月17日那一天,贾慎独在做什么?顾之光刚才有提到,贾慎独寒假他回了趟老家,并没有做项目,那他是哪一天回的老家?坐的哪一趟火车?有没有同行者?有没有人证?”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但目前到哪里找到答案呢?
半晌,何明玉回答说:“1981年的人口失踪案,应该也是一元路派出所管。那里的档案管理有点混乱,不如金莲湖派出所搞得好,不知道找不找得到。昨天我们去调查的时候,负责的老民警没有提到这个案子,估计认为学生在火车上被拐,与贾慎独没关系,所以印象不深。”
顾之光举手道:“我们学校保卫处那里应该有记录,我可以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