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起最开始买的那批堕胎药,陈阳再蠢也猜到黄康要做什么了,他觉得黄康疯了,骂道: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黄康一点恼意都没有,他站在阳台边上,笑容如同窗外的夕阳一样灿烂:走私违禁药,难道你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市民?
陈阳恨恨地看着面前这个比他略矮半个头,长相斯文的男人,他厉声反问:你是在威胁我吗?
黄康耸了耸肩,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没有吵架伤和气。可以一起赚,皆大欢喜不好吗?
你真的疯了!陈阳知道自己惹上了事,一心只想着跟他撇清关系,如果早知道黄康是个骗子,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去贪那点钱。
只是没有如果。
三月的某个夜晚,黄康的诊所出了意外。
一个宫外孕的女学生,在手术过程中失血过多死亡。
凌晨时分,陈阳接到黄康的电话,他要求陈阳借一辆车给他。
陈阳生怕吵到李素夙,轻手轻脚地下床,他走进浴室,关上门怒道:大半夜的我去哪儿给你借车?你要车干什么?
黄康满手是血,声线依旧冷静:你也可以不借,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你也跑不掉。我知道你有个很漂亮的老婆,你也不想自己年纪轻轻就进了监狱,让你老婆独守空闺吧?
陈阳把手边的杯子摔在地上,咒骂了一句:你真他妈的是个疯子!
最后,陈阳开了一辆很久没用过的小卡车去南街,开车的路上他接到了李素夙的电话,他不想让李素夙担心,就骗她说自己有事回了诊所。
他把卡车停好,黄康拖着一个深色行李箱从楼道里走了出来。李素夙着急地问他是不是出来什么事,陈阳听着李素夙发抖的声音,像是被一把锤子敲在心上,他忍痛挂了电话,直接关机。
陈阳一脸不耐烦,替他打开车门:搬个行李你还要借车?
黄康没有理他,把行李箱丢进车里面,阴沉地说:往御门河开。
陈阳看了看手表,凌晨两点多。马路上一片寂静,没有其他车,陈阳将油门踩尽,压着怒气问:你去御门河做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黄康说。
陈阳把车开到御门河,黄康提着行李箱往河里一扔,他就这样看着行李箱慢慢沉下去,直到水面恢复平静。黄康转头对着陈阳笑,那是一种极其诡异的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一双黑漆漆的瞳仁盯着陈阳: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陈阳被他看得浑身一僵,大脑还在思考他这句的意思,刚抬手,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见自己的指尖带着一点红,他将手指放到鼻间一嗅,呼吸都被冻住了。陈阳将视线往黄康刚才放行李箱的位置看去……那个地方留有一滩鲜红的血迹,陈阳倏地反应过来,他惊恐地指着黄康:你杀人了?
黄康拿着一条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片刻后悠悠道:车是你借的,器材是你买的……
陈阳提起黄康的领子,用力地把他的头按向方向盘的位置,卡车发出刺耳的喇叭声。陈阳红了眼,抓着黄康的头发,把他的整张脸往车窗上撞去,直到黄康额角渗出血液,眼镜镜片碎裂。陈阳死死揪着他的头发:你这个杀人犯!
黄康皮肉不笑,说:你也可以杀了我,变成下一个杀人犯。
那一晚,陈阳的一生彻底扭转了……
陈阳闭上眼睛,哽咽道:如果我早点收手,就不会变成这样……
苏仰看着面前这个人,心里居然没有半丝的同情,他跟陈阳的关系曾经很好,他也曾经以为陈阳是个磊磊落落的人。可有时候他也说不出,变的到底是人,还是这个世界。
如果世界上有如果,那么世界便不成世界了。
陈阳继续说:那件事之后,黄康再也没有联系过我。可我每晚都会做噩梦,梦见那个女生满脸是血,抱着刚出生还拖着脐带的婴儿,哭着和我说,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
陈阳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恢复过来。每天和他同床共枕的李素夙,发现自己的丈夫总是半夜做噩梦,浑身是汗地醒过来。
李素夙很是担忧:是不是上班太累了?
陈阳喘着气坐起来,心脏狂跳不止,等气息平复了一点才回应道:没事。他冰冷的手握住李素夙替他擦汗的右手,重复了一次:我没事。
随后的无数个夜晚,他都要借助药物或者是酒精才能睡过去。
某一天,他一个人在诊所喝闷酒。秦悦刚准备打卡下班,没想到陈阳从柜子里拿出几瓶红酒,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也发现陈阳这段时间总是心不在焉的,有时候连客人的预约都忘记。她从未见过陈阳这个样子,以为他跟妻子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