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蓉脸色倏地一边,情急之下乱了分寸,直接伸手拉住孟雪诚的衣袖。孟雪诚一蹙眉,厌恶地看着她。陶蓉自觉失态,又马上松开手,勉强维持着刚才和蔼亲切的姿态:先生……这层楼的洗手间坏了,我带你们去。陶蓉说这些话的时候不自觉地看向了苏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畏惧这个表面谦逊有礼的男人,总觉得他的笑深不可测。
苏仰颔首:那走吧。
陶蓉带他们往下走,走了很长一段路,陶蓉才指了指右侧:洗手间在里。
孟雪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好的。他推开洗手间的大门走了进去,苏仰和陶蓉说了一句抱歉,也跟着进去。
留下傅文叶江玄青和陶蓉三个人在门外,江玄青摸了摸自己的裤兜,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手机好像掉了。
刚才孟雪诚抬手的动作是他们几个人商量出来的暗号,他的意思是想让江玄青支开陶蓉。
傅文叶跟着醒悟,眉头一挑,和他一唱一和: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在哪儿弄丢的?
江玄青叹了一口气:可能是在楼上吧,这手机我刚买两天。
傅文叶拉着江玄青往楼梯边走,步伐非常快,看上去真的非常焦急:那我陪你去找吧,万一被人捡了怎么办?好几千块呢!
陶蓉正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并没有把江玄青他们的对话听进去,直到傅文叶往外走了几步,她迅速回过神来。敏锐的目光追赶上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着急问道:两位先生,你们要去哪里?
傅文叶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丢了手机,我们去找一下。
陶蓉咬着唇一跺脚,恨自己不能**,眼见江玄青他们越走越远,她的目光乍地变得危险,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追上两人,嘴里嚷嚷:我带两位先生走。
等高跟鞋的声音消失了,孟雪诚才推开洗手间的大门,然后两人往反方向走。
孟雪诚说:这里的房间太多了,跟迷宫一样。
他走到其中一扇红色的门前,扭了扭门把,纹丝不动,显然是被锁上了。
苏仰又试着去开旁边的门,同样都被锁着。孟雪诚看了看周围,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发卡,用嘴咬开了一点:你盯着点,我试试能不能开。
苏仰抱着手,倚着刷满了蓝色的墙壁,淡淡地说:孟队长真是多才多艺,连开锁这种技术活都这么好。
孟雪诚将发卡塞到钥匙孔里上下晃动,不知怎地,他暧昧一笑:是啊,活儿好着呢。
苏仰唔了一声,目光在他身上四处流连:可惜腰不太好。
孟雪诚额角一跳:意外!意外!
苏仰不置可否,转而催促他:玄青他们拖不了多久。
孟雪诚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他转动了一下发卡,门倏地啪嗒一声。他嚣张地看了看苏仰:都说了,我技术不错的。
他抬手推开红色的门,血液登时全被抽空凝固,像半截木头愣愣地杵在那儿。
房间四四方方,墙壁全是大块的镜子,就连天花板也是,宛如万花筒。在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张椅子。这张椅子他们非常熟悉——是审讯室必备的审讯椅,全C国通用,可以将犯人的四肢牢牢固定在椅子上。
孟雪诚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他忍着眩晕感,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撞在了苏仰身上。孟雪诚反身稳住苏仰,问:没事吧?
苏仰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镜子,又从瞳孔里映出看着镜子的自己,着魔似的。
在这里不过几分钟,孟雪诚已经有些反胃,一双双眼睛往自己身上招呼,好像被人从深渊里窥视着——即使那个人是他自己。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苏仰不能继续呆在这个地方。
孟雪诚拉着他的手往外走,顺手把门好锁上。苏仰的目光呆滞,失了焦点,孟雪诚捏了捏他的脸:快醒醒。
苏仰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如同一个木偶任由孟雪诚摆弄。
孟雪诚放在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拿出一看,低声骂了一句,然后抓着苏仰的手,加快步速把人往回带。
苏仰跌跌撞撞的,难以跟上他的步伐。孟雪诚的声音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冷漠:不把你们一锅端了我不姓孟。半响后,他看向苏仰,呢喃了一句:小实习啊,活柯南非你莫属。
他们回到洗手间的时候,苏仰彻底从那种迷离虚幻的状态下恢复过来,麻木的神经渐渐有了满觉,掌心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