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渊似乎早就意料到这样的情况,转而绕道侧边,轻松找到了一扇整个碎裂只剩空洞的窗户。
恰在此刻,纪凡凭着敏锐的嗅觉,忽然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
这味道不同于新雪,十分陈旧,也说不清是不是臭味,总之很特别,闻起来又有几分熟悉,正不断从那破碎的窗户里发散开来。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纪凡警惕地张望了一下,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黑暗。
寒风从房梁与屋顶之间的破损处漏进室内,狭窄的缝隙像簧片一样振动着,被疾风吹奏出呜咽的声音。
傅明渊单手勾住窗框,利落地翻了进去,又反身来拉纪凡。
很快,两人都进入了室内。
纪凡不适地抽了抽鼻子—进入室内之后,那股诡异的气味比先前更显浓郁了。他抬手捂住口鼻,埋头只管往前走,想尽快离开这间房间。
“当心脚下!”
铛啷。
提醒到底晚了一步,纪凡收势不及,不小心一脚踢到了地上丢弃的杂物。
玻璃罐滴溜溜滚了一圈,没入黑暗的橱柜底部,很快看不见了。
地上落了些碎渣似的明黄色冰晶,似乎是里头原本存着的液体结冰后又破碎留下的痕迹。
纪凡这才发现,那股怪异的气味,或许正是这些日用品和食品冰冻太久之后散发出来的。
“这边。”傅明渊沿着走廊一路走到底,熟门熟路地站在了倒数第二扇房门前面。
没有了积雪的阻挡,破旧的木门一推即开。
出乎意料的是,与杂乱无章的主厅不同,这间房间显得非常整洁,玻璃窗完好无损,墙壁薄弱处还用毛毡做了加固,像是前不久还有人在这里生存过一样。
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牙刷牙缸一丝不苟,连刀叉勺子等餐具,都齐刷刷倒向同一个角度。
这间房间的主人若不是军人,大概就是一名重度强迫症患者。
纪凡一边走,一边查看室内情形。
走到书桌边,他发现了一枚倒扣着的铁片。
翻到正面,上头刻着一长串外文字母。
他只认得最前面的名字。
安德烈。
这是一枚战士常用的狗牌吊坠。
狗牌又称铭牌,通常会标注姓名、番号、军衔、以及一些基本医疗信息。一旦战争中发生伤亡,即使面目全非,也可凭此辨别逝者或伤员的身份。
可以说,狗牌是战士们最为珍视的随身物品之一,不知为何,竟会出现在这里。
纪凡握着那枚薄薄的金属片,扭头去看傅明渊,却见他抱臂斜靠在窗边,神色自若,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就是在这里,我找到了安德烈最后一本日记。”傅明渊冲纪凡站着的地方扬了扬下巴。
他走到桌边,拉开最底下的抽屉,从中抽出了一本皮质笔记本。
翻开查看,本子里的内容和先前有了明显不同,日记之间不再出现风趣的插画或是备注,相反,笔记本主人的心情似乎非常压抑,大段大段,都是潦草凌乱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