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记得自己最后见他的一面。自那以后,他就消失不见,似乎已经彻底从世界上被抹去。
他逃回去时,宗门已经赶到了院里。他们一家被带走,终究还是回到了命定的地方。
父亲没有问他衍真的下落,因为真相已经不言而喻。少年坐在门内,望着园里父亲孑然的样子,第一次看见父亲露出如此不堪的表情。
他也第一深切理解到那种不堪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我们都走上了我们厌恶的路。
父亲被人带走与少年分开,美名其曰是“保护”,实际则是□□,防止再次发生出逃事件。少年这才明白,父亲本就是宗门的一员,他为了自己能走上想走的路才带着自己走向了危机中。
“林鹤,孩子。”“父亲……”“次去一别,不知道我们父子还能不能相见……父亲在这里告诫你一句话,你一定要牢记。”
他用力揽过少年的肩,将他拥进怀里。
“剑可折,志不能夺。”
走好自己的路。
少年没有再见过父亲。
他开始习剑,他本“不适合”这些。他有天赋,师父也喜欢他,但他总是心不在焉。他每次握住剑柄,他都会想起那个人,他的剑,他的手。
他不在自己面前了,握剑的……只能是我了……
“信我……”
我当然信你,你还活着的,对吧。对吧?对吧……
他第一次击退了的那只孽物……他好像见过。
一只狼,一支狼群。它们的破坏力惊人,是魔王得力干将之一。但少年感觉他很熟悉……或许是因为之前他和衍真在山上救过一只被赶出狼群的可怜娃,导致他心生怜悯?不过,现在不是怜悯的时候……
他舞动玉剑,似乎只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就这样击退了它们。叫他来帮忙的张兄抱着奄奄一息的大师兄拼了命的使用疗愈之术,着急的求助他。少年赶过去,在没有任何学习的情况自己便悟出了救人的法术。
这些师父大概不会教他,以为他只要杀敌就可以了……
自己击退敌军的英勇事迹让师父更加重视少年,高强度的训练也让少年感到了厌烦。大师兄还是一样不太待见自己,除了醒来之后让二师兄带了句感谢便没了什么表示。少年懒得和他深交,倒是和张兄走得挺近。
“二师兄,你早我这么多年进宗门,为什么师父还没有给你带牌子?”
令牌是师父亲授徒弟的标识。
“因为……因为……”张兄有些尴尬,“我太弱了吧……”
就是这样?可你也有一技之长啊?可你已经跟随他……
少年突然认识到师父的冷血无情,他厌恶这种对力量的认知,他发现自己即将走向和父亲一样的方向,他为自己的坚定感到自豪。
我会走好自己的路。父亲。
林鹤本来觉得这只是一次简单的任务,结果路上莫名其妙出现的突发状况扰乱了整个计划。这个世家举行婚礼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了掩护自己和魔王的合作关系?
与少年跳上婚车,为自己盖上了盖头。
花轿颠啊颠,少年想起在马车上的日子,攥紧手帕摁在颤抖的心房上。
他到了,他警惕的抓起刀准备迎击掀开轿子的人。
可那人却只是笑笑,无视了他腰间的刀,伸手牵起他的手。少年想要缩回手,却被对方的声音狠狠惊到。
“别紧张。”
他如触电般僵硬在原地,傻傻的被对方牵下了轿子。
“一拜天地。”
他攥紧了那根红绸,他知道那一头是他。
“二拜高堂。”
没有父母,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少年的脑袋发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要跟着动,这可是终身大事……
“夫妻对拜。”
边上的人转过来,隔着红纱少年好像看见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