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一切都过去了。
队伍在第二日来到了琇岭,一路上高涧溪流,草木繁盛,青松茫茫,若不是心境不适,定是一路休憩好游。
然而第三天傍晚的一场暴雨,却阻断了楚乔等人的行程。
山路难行,淤泥凹陷。第四天下午,好不容易走到了晴衡河,却发现暴雨之后大水将唯一的桥梁冲断了。一支似乎也要过河的队伍正在抢修,不过毕竟只有三十多人,到底进度缓慢。
如今摆在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回头绕道,取道怀宋,这样最起码要耽误十多天的时间;要么就是等桥修好之后再过河了。
楚乔给雇来的马夫护卫每人加了十铢银子,这些老实巴交的人顿时欢天喜地地加入到前方修筑桥梁的队伍之中。
不一会儿,平安走到马车旁说道:“姐姐,对方派人来谢我们。”
楚乔见对方也没有亲自前来说话的意思,乐得清闲,淡淡点头道:“你去回,就说大家同路而行,都要过河,不必道谢。”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天边雷声隆隆,天气异常闷热,楚乔微微撩起车窗的帘子,只见西方乌云密布,恐怕再不多时,又会是一场大雨。
梅香带着几名下人煮好了肉粥。楚乔见渡口那一边的队伍一片安静,所有下人都在修桥,只有一辆简朴的青布马车静静地停在一株苍松下。傍晚的红光之下,马车好似被染上一层红晕,微风过处,帘卷微翻,一只皓白的刺金长靴露出一角锦绣,沉静淡漠,俨然是大贵之人。
梅香叫上自家护卫,招呼大家吃粥。楚乔见了,吩咐她将多余的粥送去给对面那些人。不想梅香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大包油纸包,打开之后,全是上好的糕点酥饼,还有两大块干牛肉。
“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梅香笑眯眯地拿起一块糕点,凑到鼻间闻了闻,说道,“好像是白水关鱼福记的千层酥,小姐,你闻闻,和我们店里从白水进的货像不像?”
楚乔皱着眉接过,看了一会儿,静静说道:“不是一样的,我们买的是中档糕点,没有这么酥脆。这样的糕点是经不起长途跋涉的,想必对方也只是买来路上吃的。”
梅香听了微微咋舌,虽然这些年衣食无忧,但是毕竟是贫苦出身,她喃喃道:“这么贵的点心都送人,真是财大气粗。”
菁菁这几日生了场小病,总是病恹恹地睡着,这会儿闻到香味睁开眼睛,也没看清楚是什么,就对梅香叫道:“梅姐姐,我要吃。”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伙人来历不明,还是小心些。梅香,把这些东西找个地方扔了吧,都别吃。”
梅香点头道:“小姐说的是。”
打了半晌的雷,大风也呼号了许久,可是入夜时分又销声匿迹了。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木桥终于修筑好了。
那伙人似乎也急着赶路,过来一个人和平安打了声招呼,就当先离去。
楚乔也不愿再耽误时间,待那伙人过河之后,也带着人马过河。
然而走到渡口的时候,却见之前梅香送过来装肉粥的瓷盆被放在一方蒿草之中,里面肉粥完好,竟是一口没动。几只野鼠蹲在盆边,正在大快朵颐。
楚乔放下车窗的帘子,静静地靠在软垫上,眉心缓缓地皱了起来。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可是跟那件事情有关?
楚乔想起这阵子眉山皇陵一带不同寻常的动静,不禁为李策担心起来。
但愿,只是我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