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青曜吧。”
容尘一愣,未明白他话中之意:“那你呢?”
顾笒煊偏了偏头,攒了那么点力气,费力将自己从容尘腿上挪了下去。躺在地上了无生趣,连声音都带着股抹灭不掉的颓废之意。
“弟子命该如此,不劳师尊挂念。”
什么意思?他不想活了?
“你就甘心如此?甘心等死?!”
顾笒煊沉默着,心中悲凄只有自己知晓。
他比谁都清楚血灵玉的用处。有它在,他,不会死。
可……回不去了。
师尊所喜欢的那个清冷如月的少年,终究是回不来了。
他呼出一口气,连带五脏六腑都痛到颤栗,无法呼吸。可比起□□疼痛,精神崩塌才更令人绝望崩溃。
他睁开眼望向容尘,目光空洞了无生气,连带那恢复如初的俊郎容颜都带着丝灰败死气。
“师尊,从前种种……弟子实在不该。不过师尊不必担心,往后……弟子再也不会了。”
“师尊终于得以安静生活,不被腌臜情绪所扰。弟子真心替师尊高兴。”
容尘盯着他嘴角那抹笑与眼中真心实意的祝愿,微微一顿。垂下目光。
原来在他眼中,这份欺瞒得来的感情……不可能是两厢情愿啊……
顾笒煊把那段记忆当做偷来的美好,谨慎小心保存,生怕损坏分毫,却不知那被骗之人同样对此格外珍视。
容尘知道,若将一切埋于心中,无论男主将来如何,有这承诺,今日过后他再不必为如何拒绝男主而头疼。是闭关修行还是随师游历四方,皆是他自己意愿,再不必顾忌担忧其他。
自由自在,随性如风,是他最为向往的生活。
可……
容尘深深叹气。
到底还是,做不到浑浑噩噩毫无所知地生活啊……
南海那遭,无论情势所迫别无他法,还是不欲纠缠直接坦言,不论是当时还是事后,他都没有后悔过。
他憎恶自己践踏着那份企盼独有的纯粹喜欢,用以验证那莫须有的真相。可倘若再来一次,他仍会选择找寻真相。
他总是那般,寻常时候好说话,在决定某件事后却倔得像头驴——比如第一世明知必死也不放弃,比如今世付诸所有也要护住青曜,又比如现在哪怕男主自己亲口认定自己没救,他也不信邪非要自己一探究竟。
顾笒煊看着师尊将手放至丹田探查,如瘫痪之人般一动不动不作反抗任他看。等人撤灵松手,他方才语气平缓将伤痛再次道来:
“没用的,师尊。我已经废了,没救了。”
语气平缓仿若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实,而容尘却从平淡语句中察觉到了其中掩藏的,绝望得能淹没一切的山崩海啸。
不能留他一个人,否则他真有可能就此一蹶不振。容尘脑中疯狂运转,竭力想说些什么唤起他活下去的可能:“你说你喜欢我。难道喜欢一个人不该为他竭力变得优秀美好,渴望与他携手与共余生吗?你这般自暴自弃,又何谈欢喜余生?”
”我确实喜欢师尊,喜欢得要命,喜欢到发疯。”顾笒煊仰头,目光虚虚把容尘望着,好似要将他容貌刻入灵魂,永世不忘。
“师尊你知道吗?你就像一束光,破开黑雾洒在我荒芜的世界里,给予了我希望,让我有了方向。”
“我多想走到你身边,将我所有爱意欢喜与你分享。寥寥几句道不尽我对你长久而热烈的爱。我们该坐在峰顶上,躺在草丛里,看星光萤火,听我细细道来此生心动爱慕。”
在顾笒煊心中,容尘真的如他所说那般,如一束光照进他贫瘠寒冷的土地,带了无限生机。
容尘感受到了他话语中的浓烈情感,顺着引诱:“这便对了。你该振作起来,向着心中期冀……”
“不,师尊,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笒煊摇了摇头。许是知晓自己废人一个已无可挽救,索性也不隐瞒,将心中所思所想坦言道来。但许是怕心中龌龊污浊吓到师尊,他的声音很轻。
“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师尊,我很阴暗的。”
他不敢去看容尘神色,只注视着眼前虚空,慢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