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细雨隔竹帘,铃音清脆终不止。
抬目而望,却见二人自风雨中翻窗而入,不慎触碰到那风铃,将它从墙上带落。
”原是仙人到访,难怪铃响不止。”乐辞起身相迎,却见他身边换了人,“你那师父呢?”
顾笒煊未答。目光扫至满桌铃铛制品,微讶。
未等询问,乐辞顺着方向看去,先道:“好看么?”
顾笒煊行至桌边,拿起其中一个抛玩:“好看是好看,只是不实用。你怎会喜欢这些?”
乐辞弯身捡起地上风铃,拂去灰尘,将其重新悬挂于窗边。
他背窗而靠,听着风铃随着风动玎玲作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家父与家母因铃结缘,其定情信物,便是一只银制的小铃铛。”
“我幼时总做噩梦,一云游道士说我是染了邪祟。母亲听说铃铛可驱散噩梦,去除邪祟,便在我的床头挂了只铃铛,自那以后梦中再无鬼怪惊扰。”
”娘亲也是个手巧之人,见此物对我有用,便常给我做这些小玩意儿逗我开心。风吹过便叮当作响,煞是好听。”
“自此便喜欢上了这种精小响动之物。”
雨中含风,吹得檐铃叮铃。
乐辞不顾水湿坐上窗台,将一腿曲起搁于身前,昂首望向圣翎方向。
乐辞:“说起铃,倒让我想起了数月前与你我一同逃亡的夏姑娘。”
风残月在世时,作为一个私人培养的杀戮机器,背地里不知杀了多少朝中官员,群臣对其多有忌惮。只是苦于其行踪飘忽无处捉拿,以至于时至今日仍令得朝臣害怕不已,时刻提心吊胆自己项上人头。
倒是众人不知的背后之主当今圣上,在众人皆因那杀人狂魔多日无动作而暗自窃喜其是否已身亡之时,亲手在望月轩立下一无名墓碑,日日探望,夜夜留宿。在众人暗叹是何等妙人有如此本事,使得一国之主如此深情以待之时,圣翎之外的将军府,乐辞却是对此嗤之以鼻。
活着那般对待,死了装情深意切,倒真是讽刺。
乐辞:“可惜了,好好一姑娘,喜欢上了个什么玩意儿。”
夏姑娘?风残月吗?
顾笒煊:“她不是叫风残月?”
“你不知么?”乐辞偏头看来,“风残月从前,叫夏铃。”
想起对方似乎不是此界之人,随即解惑道:
“北皎夏家,夏起,一生一妻,并无妾室。风残月便是那夏家嫡次女,夏铃。”
夏铃?很普通的名字,倒是没有风残月那般诗意好听。顾笒煊暗想。
“很好听的名字,对吗?”乐辞从袖中拿出一只铃铛,对光欣赏,“与这些小物件一样的悦耳动听。”
不同于清邪通身雪白暗含灵气,那手中铃铛浑身漆黑泛红,明眼人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东西。顾笒煊却是直直盯着那铃铛,仿若什么稀罕物件,不曾挪眼。
是那被当掉的铃铛……
见对方直直盯着手中之物,乐辞思索一瞬,慢条斯理收起:“小仙长也喜欢这凡间物什?”
顾笒煊将右手背至身后,垂眸道:“实不相瞒,在下便是为此物而来。”
“哦?”乐辞探手接雨,等他细说。
“我与父母在京城走散,中途发生了些事险些丢了性命。恰逢师尊下凡,这才捡了条命。”顾笒煊道,“也因此得以跟随师侧,学些仙门之法。”
“这铃铛,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唯一物件。我不愿其流落在外,特此下凡来寻。”
“原来小仙长也是凡间之人。”乐辞道,“但能有此机遇,拜此良师修行长生之术,小仙长实在是比我等凡人幸运太多。”
顾笒煊:“将军所言极是。所以……能否将此物归还于我?在下感激不尽。”
乐辞看不到对方背后之手正在聚灵,也便不知自己危险临近。只是坐于窗上,一副懒散模样问他:“小仙长,你可会岐黄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