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一下?
容尘鼓起勇气,慢慢弯身,轻轻碰上那干裂唇瓣。
扑通——扑通——
心脏扑通声自胸腔内响起,如鼓点般敲在容尘心头。
容尘感受着激动欢喜与内心那丝隐秘的甜蜜,终是明白自己完了。
顾笒煊用幻境编了只网,将他强行拽入,以甜蜜果实诱惑他神智,骗他沉沦。
他虽挣脱了出来,可心却被困在那真心实意编织的情感牢笼里,出不去了。
他好像,真的沉下去了。
*
顾笒煊自黑暗中挣脱出来,还未来及适应周遭环境,先看到的便是一只手。那只手好漂亮,干净纤白不染污浊,从额前扫过,替他撩开黏腻额发。顺着手指收回的方向往上,他看到了令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师……师尊?”
顾笒煊呢喃着,恍若以为这是梦境。
“有幻觉……也是极好,至少死前……没有污了师尊眼……”
“说什么胡话?”容尘轻敲了下他额头,不敢用力,“身上可还有不适?”
真实的触感让地上之人有了那么点生气。他动了动眼珠,极小声唤道:“师尊?”
这声音小到只有微弱气音,想来是发声之人也害怕这是梦境,故而不敢大声,唯恐梦醒。但容尘还是听见了。
“我在。”容尘说,“你试试看能否催动那玉石,你内伤太重,需……”
顾笒煊眼睛微微大睁,好似不敢相信。未等抬手确认,思及什么,闭眼摇头道:“师尊,你不该来的。”
“我是你师尊,我不来谁来?”容尘拖起他肩膀,试图将人从后面抱起放至背上,“莫说傻话,随我回去。”
顾笒煊强撑着推了容尘一把,从他手中滑落,扑通一声摔回碎石堆里。
“师尊不必为我这废人劳神。是死是活皆是我命。”
“你疯了?”容尘恨铁不成钢,再次蹲身去扶,“好好的置什么气。人再如何也不该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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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笒煊仍旧倔强着不肯起,执拗着无声反抗。
他像个蛆般扭动不让容尘碰,身上结痂的伤口随着动作压入碎石,割裂开来。容尘瞧着渗出的血丝,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他这般糟蹋自己:“你到底在固执些什么?这般自暴自弃,难道你想做个废物不成?你那般天赋,为什么就……”
“废物”二字,如石子落湖,掀起惊涛骇浪。顾笒煊脑中最后绷着的那根弦,终是随着这句话断裂开来。
那拼命回避的,不想面对的事实,都被心爱之人以伤人不见血的言语赤裸裸揭露于眼前,由不得他自我欺骗自我催眠。
强撑的一切在心中坍塌,顾笒煊已然溃不成军,连带着话语都那般歇斯底里,只剩不顾一切的无力宣泄:
“为什么,这该问你!”
“为什么要在刚遇见就告诉我会分离,为什么要在我燃起希望满眼都是你的时候告诉我会离开!为什么要在我刚入梦就把我叫醒,让我多做一会儿梦不好吗!”
“是你让我惶惶不安患得患失,让我每天提心吊胆害怕不见,是你将我逼至如此!”
“如今我丹田尽毁已然废人一个,再也不会纠缠你了,你满意了吗?!”
容尘不是那种认为人不优秀不突出便是无用之人,只是被他那般糟践自己逼急了眼,一时口不择言。如今听他歇斯底里崩溃失常的吼叫,才明白过来不仅方才那番话极为伤人,就连从前那为他好的避而远之也在无形之中给他心灵带来了抹灭不掉的伤害。
“我以为……一开始就知道结局,知道会离别,就能克制住自己,就不会倾注那么多心力……可没曾想,反倒弄巧成拙,让你多年来一直没有安全感……”
“我从未想过会如此……这非我本意……”
容尘的认错,像一阵春风,抚平了顾笒煊心中的暴躁不安。他终是意识到自己方才有多不堪,不仅崩溃乱言,更是将无处宣泄的怒火牵扯到了最不愿伤害之人身上。
师尊千里迢迢寻他而来,一片关心,他不该对师尊发火的。
顾笒煊闭上眼,打断了容尘未尽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