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秋顿时大惊。
他本能察觉出不对,逃也似的从笛领宫手掌下跳开,揪着颜方毓的袖子,半个身子躲在他身后警惕地看向她。
颜方毓饶有兴趣地摇着扇子,笑眯眯地说:“堂堂无尽海总领宫,读你一只小兔子的心思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罢,他松松抬手,向笛昭拱了半礼:“不过笛领宫的神识功夫,比之上次见面时可是又精进不少啊。”
“颜仙君谬赞了,”笛昭温声解释,“教所里被我布下了不少加持阵法,再加上容小郎君未加修行,神宫不稳,他的心音才会如此不加掩饰。”
“但凡出了教所,或是——”她顿了一下,微笑看向容秋:“譬如你现在对我已经有了防备,你的心音我就无法随意听到了。”
容秋以前从未见过这种能听人心音的功法,从颜方毓的袖摆下探出脑袋,忍不住说:“那也好厉害!”
笛昭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问他:“那你想不想学?”
容秋双眼发亮,一个“想”字还没蹦出来,却被身旁的颜方毓捏住了肩膀,把声音按了回去。
“清明书院竟如此严苛,连看家的本事也要领宫向外教么?”颜方毓含笑问道。
“自然不用,”笛昭摇了摇头,“只是容小郎君仅一个照面就能将心神守住,很是有天赋,能入我无尽海也说不定。”
容秋期待地看向她:“我很有天赋吗?”
笛昭“嗯”了一声,笑道:“大部分学子都像你刚刚那样守不住神宫,他们修行不到家自然互相听不见,可心音四散,在我听来就像逛大街一样呢!”
容秋:“哇,那岂不是很吵?”
“但有时候也会很有意思。”笛昭巧妙地略过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之前有位学子,在我的课上琢磨下一门期末考要怎么作弊,我就随口跟同僚提了一下,让其多加注意,后来他果然将这位学子当场扣下。”笛昭顿了顿,冲容秋眨了下眼睛,“直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那门课的先生是怎么发现的。”
容秋:“哈哈哈哈哈!”
笛昭讲完自己也觉得挺有趣,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一通笑完,容秋俨然已经捧着肚子从颜方毓身后挪了出来,像只被食物逗弄出来的野生小流浪,大胆向人族靠过去。
“还有吗还有吗?”他喵喵叫。
笛昭拖长音卖了个关子:“还有啊……”
眼见小兔子就要蹲去人家膝边了,一只手忽地从身后伸了过来,再度扣在了容秋的肩上。
“人心如深渊,过度窥探必自食恶果,”一旁安静了许久的颜方毓冷不丁出声,“领宫不是百年前就已经有所明悟了吗?”
容秋虽听不大懂颜方毓的意思,肩头的手掌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按在原地,再不能挪动分毫。
院中被这陡然锋锐的气势压得静谧一瞬。
回过神来的笛昭刚要张口,却见对面青年人忽地绽出一个笑来,将这一瞬紧绷的气氛又随意拨开。
“诚然,我知晓笛领宫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自是不惧深渊的。”颜方毓的话语拐了个弯儿,落在容秋身上,“但我家这只小兔子年纪尚幼,正是乱花迷眼的时候,领宫就不要教给他些出门闯祸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