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一种迷茫、沉重、无措的情绪回到地面,杨衣顺手将几条食脑虫的尸体和半死不活的虫茧丢在地上——这是她留给异生物研究所做研究的。
巢穴里虫母的尸体已经被她毁坏的不像样,并永远的将其封存在深达4000米的地下。
而她原本的打算是保留食脑虫的巢穴,以便于给夏国研究所进行研究,哪怕她并不是科研工作者,她也知道,这种异生物的生态环境对于异生物的研究工作有多大的意义。
但是,在虫母临死前喊出那一句话后,一切都变了。一股无形的恐惧像网一样死死缠住了她的心,她努力挣扎,却感觉那张无形的网越缠越紧……
火魔、寄魂魔、食脑虫虫母,临死之前的呼喊,莫名其妙能听懂的异界语言;明明是献给异界邪神的祭品——生命源,却自动奔向了她;不能以人类食物为食,只能靠吞噬智慧生命抑制饥饿……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她望着天上的月亮,孤零零的站在一条阴暗的小巷中,巨大的迷惘充斥了她的心。
不!不!我是杨衣!我出生在华北平原上的一个普通小镇,我的父亲在我3岁时就死了,我被母亲抛弃,我被厌恶嫌弃我的爷奶伯婶养大,我甚至与狗争食……
平时刻意回避的灰暗往事,此刻竟成了确定自我存在的救赎,她像抓住一条救命稻草似的,将那一桩桩充满痛苦辛酸,平时极力回避的往事一遍一遍的重新忆起:
她坐在冰凉的水泥地台上,望着母亲疲惫的背影离开……
碎砖磊成、灰白石棉瓦覆顶的狗窝里,她蜷缩在一团破布中,努力靠近一条不耐烦的大黄狗,想要从它身上获取热源。脖子上的铁链比寒冰还凉,比小镇后的大山还重,压的她抬不起头来……
……
堂姐狠狠的推搡她,将她推进泥坑里,然后堂姐和堂哥将团好的泥块使劲的丢向她,快乐的进行比赛,“看!我丢的最准!我打到了她的脑袋!”“看我的,我要打她的眼睛,把她打瞎!”
……
“弟弟,怎么这小东西竟然突然聪明起来了?考的居然比你还高呢!”“看我不把她的手给废了,居然敢考的比我高,回去又该骂我……”
……
“奶奶,那是我的玻璃球……我只有一个,杨泽他有一盒……”“啐!有人生没人养的玩意儿,有一口吃的就了不得了,还玩起玻璃球来了……”
……
寂静的黑夜里,轻轻推开的门,摸向她大腿的手……
……
“我看啊,不如早点把她嫁出去,人家听说她是个高中生,学习也不错,挺中意的……杨泽学习也不好,早点在市里给他买房子结婚,就缺这笔钱……镇上李家老大虽然是个傻子,但他家彩礼出的高……”
……
杨衣不知站了多久,久到腿都有点酸了。
她将虫尸和虫茧丢在原地,兀自漫无目的的走着,没有方向、没有目标的走着,一直不停的走着,而且不知要走到哪儿去。
忽地,她立定了,嘴边显出一个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