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掌柜的这会儿兴致极高,听到林宝珠这般说,倒是也没落了脸。
他本来就是惯会做生意的,清楚天下不可能有掉馅饼的事儿,既然跟人谈好了且有契约文书,就合该按着文书办事儿。再者,大头的银子都出了,又何必再提价上纠缠呢。
所以当下他就笑着应下了,爽快的开口道:“这事儿当提,前些日子你送来的白鸡冠虽然不比清明时候春茶价钱好,可也卖了足足五两银子一斤。”说着,他还略微可惜的摇摇头,“当时只知道那茶是好茶,却不知竟然能到百两难求的地步,若是知道这般行情,那时候就该多留下些春茶,也好随着名声水涨船高。”
徐掌柜说的是林宝珠刚开始制茶时候制成的春季新茶,当时她跟张满囤日夜赶着工夫采摘,也不过制出十六斤的新茶。不过那个时候她也没料到徐掌柜居然能把那种名不见经传的茶叶,送到路过的贵人跟前,更没想到那贵人喜爱茶水却不仅仅只是一般附庸风雅之徒,那是真正能品茶懂茶之人。
所以这般机缘巧合之后,白鸡冠新茶竟然被众多富贵人家喜欢了去。只是现在过了春茶的时节,而她们手头也没存货,倒是可惜了这般好行情。
不过相比于徐掌柜的遗憾,林宝珠倒是想得开,她笑道:“掌柜的也莫要可惜,这也不是个坏事儿,毕竟现在求茶的人多,可市面上还未能有别的卖家。待到明年春季,还怕没有更好的行情?”
先不说外头被炒的热火朝天的白鸡冠还未被人发现,就算是发现了,林宝珠也自信自个制茶的手艺。毕竟她是尝过这个年代的茶水的,相比于所制的茶叶,少了许多工序,虽然也算是保持了茶香跟原汁原味,可到底茶质差了许多。
听了这话,徐掌柜心里快速盘算着,稍稍一琢磨就明白了林宝珠话里的意思。当下,他高兴的扶手拍额哈哈大笑两声,连连称是。
有了这么一出,加上徐掌柜并不是鼠目寸光之人,所以这一次送来的老茶白鸡冠,他很是痛快的应下了林宝珠所言的三两五钱银子的价格。
当然这个价格也并不是林宝珠红口白牙贸贸然的提出来的,而是在徐掌柜提说那价格时候,她就极快的在心里有了计较。
现在家里的白鸡冠算是老茶,原本除去自个制茶的幸苦跟所用的柴禾,也并没有别的什么额外成本。可若是修路归置茶园,雇人采摘制茶,那就不一样了。
得了茶叶的价格,她心里有底了,一番盘算就得了大概的价格。之前她问过柜台上上好的铁观音茶,也不过是五六两钱,除去茶行周转车马费用,还有柜台上伙计的工钱,再去两成利钱,她就把成本估摸的差不多了。所以林宝珠对于自个提的三两五钱的价,很是有信心。
新定下了价格,又重新签订了契约文书,林宝珠才又跟自家男人交换了个眼
神。见自家男人满眼支持的神态,她心里欢快极了。
说完了白鸡冠茶的事儿,林宝珠就拿出新制的老鹰茶来。相比于清香的白鸡冠茶,这熏过的老鹰茶味道要浓郁的多,只是刚刚打开竹筒的口,一股子醇厚甘苦并集的茶香就扑鼻而来,甚至让靠近了的徐掌柜鼻子有些发痒。
对于这个味道,徐掌柜的并不陌生,茶行就有这种浓茶的。这种茶虽然销路不广,但到了夏日需要的人还是不少的。不说它滋味厚重且茶劲儿很大,直说在炎炎夏日当凉茶喝,都会消暑解渴。尤其是一些打算参加秋季科考的读书人,更是喜欢以这种茶来提神。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张满囤跟林宝珠居然会送来这种算不得值钱的茶叶来。原本他以为,两口子制茶只制像白鸡冠那样的好茶呢。
见徐掌柜子面露诧异,林宝珠笑道:“掌柜的,这是我新制成的老鹰茶,旁的我也不多说,是希望掌柜子尝一尝,若是觉得可以,往后咱们也可以供这种粗茶。”
徐掌柜微微皱眉,觉得有些为难。如今茶行里有固定供老鹰茶的茶商,甚至有时候东家也会去乡下寻一些茶农摘了老鹰茶来炮制。这茶因着成本低,加上也算是粗茶,所以就算销量不错,可到底也没多少利润。
他总不能为了林宝珠,再让自家茶行的利益受损不是。
林宝珠见徐掌柜面露难色,猜到他的担心,索不催促,只微微一笑落落大方道:“就算是谈不拢,自是也不会影响了咱们别的交情。所谓买卖不在仁义在,更何况白鸡冠茶我们还得仰仗着掌柜的帮忙卖呢。”
这下倒是换徐掌柜子不好意思了,不过见张满囤一副稳坐泰山模样,而林宝珠虽然笑容可掬但却没有一丝谄媚跟讨好,似是只不过是实事求是的阐述几句话罢了。可越是这般,他看向俩人的目光就越发敬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