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谦就地一瘫。剑意这东西,虽说是伴随他几十年见到修行而成,但用起来也并非轻而易举,更非无穷无尽,他又没有灵气支撑。何况方谦刚才不仅要专注于自己的剑意,还要留意季峥的举动,对他进行指引,心力消耗不可谓不大。
此时见季峥破了阵,他也顾不得嫌弃季峥那一脸痴呆。木簪离了足下反复的刻印,思维已经开始放空了。
真的是他吗?
季峥下意识上前半步,却近乡情怯般不敢靠近。
季峥没有看到小瓷人的出剑过程,但他分明感觉到刚才牵动他思绪的剑意正在眼前这小瓷人身上。这怎么可能?这是他亲手做的小瓷人,十年来不曾有机会送给方谦,那它是怎么能使用剑意的?
小瓷人本就是他照着方谦的模样做的,此时没了木簪,青丝萎垂,倒更像那个人了。
“你……”
季峥还未想好自己要问什么,要如何问,方才还懒散摊着的小瓷人突然蹦起来,疯狂以剑意点击困阵,作为警示。
季峥目光不变不退反进,然而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小瓷人时,一卷红袖却以更快的速度从他的身后紧紧缠住了他的腰身与手腕。
十七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立在门口,双手捏有印诀,凝视着季峥与小瓷人,手上杀意凌厉,红袖依然越缠越紧,嫣然一笑道:“你是昨晚的那个人?”
季峥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红袖,抬手一震直接将红袖震裂开。
“没用的。”十七看着小瓷人的反应,已经基本确认了眼前的人就是季峥,她还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看着依旧贴在季峥手臂上的红袖碎布:“除非你还有龙气,否则永远摆脱不掉的。”
季峥只是犹豫了一瞬,顿时屋内一阵莫名的炸裂声响,方谦只是听着也觉得自己周身一片发麻,那些粘连在他身上碎布纷纷落下。
与此同时更多的红绸扑面而来,试图将缠绕住他的口鼻,这看似温柔带着点缠绵的攻击中,却带了一点青色的锋芒。
那点锋芒过于细小,又藏在层层绸缎当中,很难被人发觉。
小瓷人眯了一下眼睛,手里的木簪祭了出去,叮的一声撞到了一枚银针上。
木簪和银针同时落到地下,那枚精致的木簪直接被银针穿透碎成了两半。
方谦愣了一下,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随即抬头看向十七,声音清淡平和:“十七姑娘,皇室明明想要抓他,你为何却想要杀他?”
十七目光落到小瓷人身上,似乎有些苦恼:“你不太像是器灵,你是什么?”
方谦略有些苦恼的偏了一下头:“姑娘为什么每一次都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抛一个问题来问我。”
季峥听不到小瓷人的话,却对十七的话有所狐疑,可惜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他的剑光很快,像一道飞鸿破云而来已然刺向十七的胸口。
十七似乎格外畏惧龙气。她赤裸玉足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向后仰去。红袖绷紧,竟是将季峥也一同拉出了房间。
季峥不受影响,一人一剑,清泓半片圆满,再次直刺了过来。
十七细细的眉间微微一蹙,裙摆扬起,一层又一层的粉白遮蔽在季峥的剑路上,又被撕扯、斩落。循环往复,好似没个尽头般。
十七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手中印诀掐动,就像花间舞动的一只白蝶。她的衣袖、裙摆俱是她的武器,本是以柔克刚的路数,不料在季峥面前却再无一点胜算,只能凭借那些生生不息的绸缎,与季峥僵持不下。
季峥的剑尖也已到了十七的面前,长剑穿头而过。可十七的伤口不留一滴血。她双眸眨动,再次抽身,纤手一抹,国色天香的容貌依旧恢复如初。
“我不是活物。”十七轻轻一笑,她看来对季峥方才得手的那一剑全没放在心上。可也只有她自己清楚方才季峥剑上所缠的那一道龙气有多霸道,不过片刻,她竟感觉自己浑身都是火辣辣的疼痛:“你要怎么杀死一个从未活过的东西?”
季峥并未回答的剑光很快,竟好像得了几分方谦的形神。
十七也不敢硬接,收回了紧缠在季峥身上的红袖,急速退了开秀眉紧锁在一次。错过这一次,她怕自己没机会再除掉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