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下午林野就没能闲下来过,全家从小到老连保姆阿姨都没放过,全都在疯狂大扫除,落地的玻璃窗不知道擦了多少遍,非得一丝丝水印都看不见才算完,从楼下到楼上的地板光拖就不下三遍,甚至还要打蜡。
临近傍晚,林妈和保姆阿姨去了厨房开始准备年夜饭,家里这三个男人才终于得以时间喘息。
七扭八歪的瘫软在沙发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了。
“明年我能不回来了吗?”林鹤鸣倒着躺在沙发上,双腿搭在沙发背上,脸上除了疲惫找不出别的形容词。
“不能”林爸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听见林鹤鸣说话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他“你哥这是难得假期碰上过年,他明年能不能这时候回来都不好说,你还想跑?”
“啊哈哈哈,明年要是又赶上了过年休假,我就申请留在基地了。”林野扯着脸皮笑肉不笑的,双目无神且空洞的望着天花板上面的顶灯。
从中午的电话打完,一整个下午他都没有再收到过云争渡的消息,不知道这人又在干什么,发出去的消息也都石沉大海。
总不能真的从S城过来了?
“我不行了,我先回屋躺着了。”林野一边扶着楼梯往上走,一边头也不回的说着。
这简直太累了,林野甚至在想青训的时候为什么不能把他妈招过去给他们当训练体能的教官,这要是每天都来这么一套流程,身体素质指定只增不减,那青训的通过率不就能大大提升了吗——队长再也不用担心我跑不下二十五公里了。
b城郊区的小别墅,虽说看不到城中心的万千灯火,但也少了城市的喧嚣多了几分静谧。
一整天都有人在零星放着鞭炮和烟火,白天时候偶尔才能听见,这天刚黑下来没多会,也就才七点的功夫,外面已经开始渐渐有了苗头。
噼里啪啦的,在天上炸开的烟火已经开始有了络绎不绝,百花齐放争鸣的那个意思。
烟火好看,但也是昙花一现,看多了就没什么意思,求个氛围而已。
林野躺在床上从窗向外面望出去,眼眸里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像是被遗忘的泉水等不到风吹过,掀不起任何波澜。看着窗外天上炸开的烟火,脑子里想的却是远在S城的云争渡,这会儿是不是跟他一样躺在床上看着天上呢。
不同城市里仰望着同一片天空,也算是一起过年了。
“哥哥,你在干嘛?在吃年夜饭吗?”林野摸出手机来,指尖飞快在屏幕上敲击跳动给云争渡发了条消息过去。
手机的屏幕从亮起等到熄灭,再从熄灭亮起,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也没能等到云争渡的回复。
林野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时隔那么久才回一次家,总是要有很多事情要去忙的,比如他自己刚回来不也是天天在外面被迫去见了七大姑八大姨。
——叮。
“我现在有事儿,等会再说。”
又是这句话。
林野不死心的给他打了通电话,一直到自动挂断也没有人接起来。
“你去相亲了?大年三十?”
打不通的电话是让他有点生气的,憋着压着心里不断往上蹿的小火苗,没好气儿的给他回去了这么条消息。
他把手机关了随手往边上一摔,转过身换来了个姿势趴在床上。
手机是持续安静的,电话那边的人似乎连回复他的欲望也没有。
哪怕能吵一架呢?把自己担心的情况都借着吵架说出来,也比这么憋着闷着要强上很多。
可他吵不起来,他对云争渡这个人并不是完全的了解,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和观察下来,这个人完全就是随着自己的心情和突然迸发的想法来解决问题的。
除了在出任务的时候是格外的冷静有头脑有思路之外,其他方面就是完完全全看自己当下的心情是怎么样。
林野有点受不了这种感觉了,像是在放风筝,风筝飞得很高也很远,被突然刮来的风一吹就会随时改变方向,手里的那根细细的丝线也有种随时要崩断的感觉。
甚至让他觉得这场恋爱,主动权和掌控权并不在自己手里,或许照这么发展下去,哪天真的收到了云争渡的结婚请柬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了。
他趴在床上,床垫柔软又暖和,妈妈让王姨给他铺了厚厚的褥子,还换上了毛茸茸的床单。
林野觉得冷,好像重新回到了E国驻派,被能够把人埋起来的雪堆紧紧包裹。
纯白的洁净,但是好冷,冷得他浑身打冷颤,隐约还能听见牙齿不断磕碰的声音传进耳朵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