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1点了。
实在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间,但肖恪还是没动,看着江与别一步步的走过来在对面的沙发上落座:
“你喜欢站着跟别人说话?”
肖恪突然想起之前在酒店碰到江与别喝醉酒的那一次,他对自己说‘不喜欢仰视别人’,那个时候只觉得这人事儿多,但对比他没醉酒的现在,肖恪还是觉得当时的江与别更可爱一些。
至少不会让人有忍不住想揍他一顿的冲动。
肖恪坐了下来:
“你要说什么?”
“说点正经的。”江与别笑了下,表情竟真的敛了几分随性变得认真起来:“肖恪,我大概能猜到你来到北城之前是怎么生活的,不管自己多么拼尽努力的活着总有一些人渣要来自己的面前刷存在感,自以为是,觉得他们才是最□□的,你必须用冷漠和暴力来伪装起自己,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护爷爷,才能活下去,对吗?”
肖恪看着江与别,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却压抑着没说话。
“可这是北城,不是你从小长大的那个小农村,拳头再硬也解决不了问题,从泥沼爬出来有多难没有人比你更清楚,难道你还想重新跌回去吗?”
这是江与别对肖恪第一次表露出一个长辈该有的模样,肖恪有些不适,但却接收良好,他抗拒不了被人关心的滋味儿。
近乎贪恋。
“你宋叔叔这个人虽然长的不够精致,却有一颗老妈子的心,当初既然管了你就不会中途丢下你不管,我知道你心里感激,想要回报,但现在谈那些为时过早,你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好好读书,别让他操心。”
肖恪静默许久,缓缓出声:“我知道了。”
江与别淡淡笑了下,又恢复了脸上的肆意:
“真知道了?”
“嗯。”
肖恪脸上的认真不像是在敷衍。
“行,我最后再多说一句。”江与别说:“你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来到这里,不管是环境还是融入集体生活都会让你有诸多不适应,你不是惹事的性格,但别人未必能如你一样,我希望你以后遇事冷静一些,三思后行,但也无需怕事,你宋叔叔护你护的厉害,不会让你吃亏的。”
肖恪看着江与别,没说话。
江与别说的这些话,应该不是宋毅让他转达给自己的,宋毅这人很是护犊子,有点帮亲不帮理,如果是宋毅来劝他的话,多半会是‘不要怕,我护着你’‘你怎么都好,就是别吃亏’‘别人欺负你,当然要还回去’这种话。
就像今天在派出所,宋毅说那几个年轻人确实该揍一样。
刚才的那些话不是宋毅的风格,倒很符合江与别的行事作风,是他要对自己说的话,但江与别却由始至终都在打着宋毅的名号。
这人是怕自己不领情,还是不想别人领自己的情?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江与别便开始打哈欠,没一会儿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行了,时间不早了,明天你还有课,就早点睡觉吧,我大概起不来,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去学校吧。”
“我知道。”肖恪淡淡应了一声。
江与别微微笑了下,迈步走向主卧,却在拐进走廊之前突然顿下了脚步,静默了几秒钟后才转过身来重新打量了一下客厅。
肖恪原本也准备回房间了,看到江与别这个模样还以为他觉得自己哪里收拾的不好:
“怎么?”
江与别的视线缓缓落在肖恪的脸上:
“你今天晚上闹的这一出,饭店肯定不会让你继续兼职了吧?”
肖恪没应声,看着他。
“之前不是说要来我家做钟点工吗?现在还有这想法吗?”
肖恪一愣:“你认真的?”
“跟你一个小孩儿我开什么玩笑?”江与别大概是累到了极致,又打了一个哈欠:“行了,我睡了,你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来我家,我规矩不多,一周来两次就行,时间不定,看你课程安排,但不许再有别的兼职,因为我周末的时候可能需要你随叫随到,想好的话玄关的抽屉里有备用的门禁卡。”
江与别说完便回了房间,未给肖恪回答的时间,肖恪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之后关了灯也回房间了。
——
回到卧室刚刚躺下宋毅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江与别看了一眼,随手接听:
“要睡了,不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