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恪正看着这一幕,嘴角带了点笑意,江与别有些讶异的停下脚步,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肖恪笑。
江与别的视线在肖恪和一家三口之间游移了一圈后才迈步走向肖恪。
在江与别看来有点吵的画面,肖恪却看的入了神,连旁边站了人都没发现,直到江与别在他旁边的空位下坐下来,肖恪才有了动作,不过也只是以为他是打点滴的病人,往旁边让了让座位。
江与别观察着肖恪。
他脸上的伤比上次还要慎人,额头的纱布还有血渗出来,左手的手臂也打了石膏,看起来这一次战斗以完败结束,输的挺惨,至少在江与别看来是面子里子都找不回来了。
江与别就这么一直打量着他,目光微沉。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强烈了,几秒后肖恪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转头看了过来。
江与别带着鸭舌帽和口罩,一路过来也没几个人能发现这人是个大明星,但肖恪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他,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就被江与别的眼神定住了。
这已经不是江与别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了,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只是表面看着自己,实际却是在自己的身上寻找另一个影子。
肖恪一如既往的不喜欢这种眼神,出声道:
“你来做什么?”
江与别恢复常态,淡淡一笑:
“来捉我家出逃的钟点工,你挺酷啊,来北城没多少时间就已经进了派出所和医院各一次,下一次要去哪儿?我该不会去太平间找你吧?”
肖恪皱着眉头看他,搭配着他一脸的‘勋章’,看起来格外的杀气腾腾,但江与别也没怕他,反而还挑了挑眉:
“说吧,怎么回事?”
江与别以为他会跟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跟自己说‘没事’,或者是‘和你没关系’,但出乎意料的,肖恪竟然给了他理由,虽然这理由在江与别看来极其敷衍且没诚意。
“不小心摔倒了。”肖恪说。
江与别想说少年你可以啊,走的什么不同寻常路竟然能摔成这样,但他没跟肖恪继续浪费口舌,肖恪能说出一个理由已经是他最大程度的妥协了,根本不可能再从他的嘴里说出一丁半点的真相。
“行。”江与别边说边拿出手机:“等下你宋叔叔过来的时候也这么跟他说,看他信不信。”
肖恪的反应比江与别预想中的还要强烈,即便左手臂打着石膏,右手臂扎着点滴也要过来阻拦江与别给宋毅打电话,但江与别到底没受伤,灵活程度不知道比他高了多少个级别,快速起身就闪到了旁边。
肖恪猝不及防的起身扯到了点滴支架,发出一阵碰撞声,一时之间点滴室的人都看了过来,两个人一个全身是伤,混混气质,一个全身武装看不到容貌,怎么看都像是犯罪团伙因为分赃不均而打了起来。
之前嚷嚷着要看小猪佩奇的小朋友也噤了声,下意识的往她妈妈的怀抱里钻,妈妈的脸上也带了点恐惧,好像肖恪随时都能扑过去抢她的孩子一样。
肖恪见此停止了和江与别的争斗,看着小女孩儿开口想要解释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安静了下来,江与别看他一眼,微不可闻的叹出一口气,继而转过身打破了这一室的紧张的气氛,笑着说:
“不好意思,闹着玩。”
不管大家信不信,总之凝滞的气氛好了不少,江与别刚要坐下来和肖恪说什么,却不想肖恪起了身,推着点滴支架就向门口走去,江与别静默几秒,迈步跟了上去。
安全楼梯里很安静,偶尔才听的到一两句其他楼层传来的对话声,肖恪站在楼梯间靠着墙壁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江与别进去的时候就看到的是这副模样,他静默几秒迈步走过去在上楼的台阶上坐了下来,越过楼梯扶手栏杆间的空隙看着墙边的少年。
谁也没说话。
“上次的那几个人找到我了。”许久之后肖恪出声说:“我没还手。”
江与别微微蹙眉:“为什么?”
以肖恪的身手想要全身而退不是一件难事,就算对方增加了人手被人埋伏,也不至于伤成这个样子,但江与别却没想到竟然是肖恪没还手,这很难让他不感到惊讶,毕竟他印象中那个暴戾恣睢的少年从来都不是隐忍的性格。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才是他的座右铭。
肖恪发出自嘲的一个气音,视线缓缓看向江与别:
“这次还手了,赢了,下次呢?继续打吗?他们能找我一次就会找第二次,会被烦死,被揍一顿就把这件事解决的话,我觉得没什么不可以,反正从小到大我也习惯了。”
“你就没想过他们会把你打死?”
“怕。”肖恪说:“就像你之前说的,我拼了命才从那个泥沼一般的地方爬出来,总不能什么都没做,就这么把自己玩死了,所以他们把我堵在校门口的时候我没躲,也没顺从他们的心意去偏僻的地方,要揍就在原地揍,这样的话,他们就算准备下死手,那么多人看着,也不敢了吧?”
江与别微怔,有些意外肖恪第一次在自己的面前说这么长的一段话,也意外他竟然真的将上次两人的谈话听了进去,更意外他居然能忍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殴打这一件事。
但仔细想想,这只是自己解决麻烦的方式,让那群人出了气,找回了面子,虽然不够聪明,但如果换位而处,让他在肖恪的位置上,江与别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