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然满脸都是泪,一边接过助理递来的纸一边走到监视器后面,吸了吸鼻子说:“看来这条拍得很不错啊,黎导都感动了。”
黎青红着眼聚精会神地看着监视器:“再保一条。”
郑明然看完后直起身,一回头发现旁边不声不响的沈澈已经泪流满面了。
郑明然被他这个面无表情的哭法吓了一跳,连忙用自己手里的纸给他擦了擦眼泪:“我演得这么好吗?感动成这样?”
沈澈偏开头躲了躲,郑明然把纸塞给他:“那你自己擦。”
沈澈一言不发地摘掉眼镜,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问:“你刚才拍这条的时候什么感觉?”
“伤心呗,还能什么感觉……”郑明然说着又流了几滴泪,他随手胡乱擦掉了,“妈的,我怕过不了特意想着钱兆文死了演的,早知道不想了,收不住了……”
沈澈那一瞬间忍不住去想,如果是迟醒死了他会这样哭吗?
不会的,不可能,他和迟醒怎么会有人家相依为命十几年的兄妹感情深厚,他们认识的时间甚至没有郑明然和钱兆文长。
最多像甄嬛哭皇上那样为你掉几滴眼泪,沈澈在心里对迟醒说,真死得那么早难道还想让我为你痛哭流涕伤心欲绝吗?我不恨你就不错了。
沈澈胃里疼得有些站不住,只能后退了两步坐在椅子上。
他忍不住怨恨迟醒,也怨恨自己,为什么明知道这么危险也一定要去?为什么明知道这么危险却没有想尽办法阻止迟醒?
世界上那么多的警察都是普通人,难道没了迟醒案子就破不了了?罪犯就抓不到了?
吵架就吵架,冷战就冷战,如果他死活都不同意迟醒走,迟醒难道还能杀了他吗?
现在倒是和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沈澈拿出手机,眼前一片模糊,打字的手也在抖:[你是不是没看我发给你的护身符……]
还没打完沈澈就删掉了,觉得不吉利,他用力眨了眨眼,挤掉眼泪,重新写了一句:[不是说对你许愿一定会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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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戏后郑明然拿着酒敲响了沈澈的房门,进去之后什么也没说先开了两罐酒,往自己和沈澈面前一放。
沈澈拿起来喝了两口,郑明然盘腿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明天上午我没戏,可以放心喝。”
沈澈感受着掌心冰凉的温度:“你喝什么?”
“我也心情不好呗,”郑明然看向他,“今天拍那场哭戏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说我要是死了钱兆文会不会也这么难过啊?”
沈澈闻言微微偏过头看他一眼,许久才说:“不知道,等你死了我观察一下,烧纸告诉你。”
郑明然一口酒差点儿喷出来,他呛咳地笑着说:“不用了,万一他找了新人怎么办,我可不想到底下了还要为他哭。”
沈澈冷笑着嗤了一声:“你死的时候钱兆文都是个老头子了,还要找新人?”
“那谁能说得准……”郑明然含糊其辞地说。
沈澈盯着他看了半晌,郑明然被他看得莫名心虚,避开他的视线仰头灌酒。
沈澈收回目光,没什么情绪地冷声说:“迟醒失踪了,我现在联系不上他。”
“……啊?那赶快报警啊!”郑明然震惊地说,“怪不得你天天魂不守舍的,他这工作这么危险吗?”
沈澈没接他的话,自顾自说道:“如果他回不来了我就马上忘了他再找一个,不可能花时间去伤心,钱兆文也一样。”
郑明然沉默地捏了捏酒罐,半晌才说:“人还没死呢,你都每天伤心得吃不下饭了……”
“那是我胃病犯了,”沈澈一边喝酒一边说,“跟他没关系。”
郑明然嗤笑一声:“那你这酒又是为谁喝的啊,胃是情绪器官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