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深秋寒风凛冽,东宫书房外的红枫枝头半月前蓄满的红叶已落的差不多,屋中地龙烧得正旺。
萧晔坐在虎椅上,下坐两侧分别坐着柳栝与依旧戴着面具的楚廉。
“昨日孤到宫中向父皇请安,父皇提及幽州与陈国接壤处,陈国匪寇烧伤抢掠之事……父皇的意思是可趁此次机会将杜颉派到边关镇守。”萧晔看着桌案上还未拆封的信件。
“殿下,陛下已下旨了吗?”柳栝开口道。
“并未,父皇亦在斟酌,若杜颉真去镇守治匪了,这京都中……”萧晔看了看把玩茶盏的楚廉,“除了温潜山,无人能指挥温家军。”
“殿下,何不直接让陛下下旨,让温潜山镇守边关。”楚廉端起茶盏,看着盏中泛黄的茶叶。
温潜山去了边关,杜颉便无可依靠之人,若杜将军在京都犯了个“小错,”降职不是自然而然的。
那时,偌大的温家军队便不可能交于此人手中,而他便是最佳的温家军首领。
茶杯中的水因过满而洒到置架上,柳栝看着顺势流下的茶水,心中有了想法。
“楚尚书此言差矣,温侯爷并非最佳人选……就算温侯爷去了幽州镇守,京都中不仅有杜颉,还有展露头角的温钰堂,此次洛州蝗灾,他可是立了大功,此前户部派了好几位大臣去,可都未办成此差。”
他之前便觉得温钰堂藏拙,温侯爷在边关与突厥抗战多年,温府虽有皇帝照拂,但亦不可能如此鼎盛,可温府在京都中一直处于京都世家之首,绝非偶然。
“柳先生的意思是,温钰堂回京后便可一步登天?”楚廉嘲讽道。
温钰堂那纨绔,背后若无人指点,怎么可能想到椋鸟食蝗……他自愿请旨的前一日,颜憬琛夫妇可是在温府待了整整一日,还出动了府中所有小厮到京都外良田内抓蝗虫,故他在去京都之前,早已有了计策……至于这计策,显然不是出自于他自己。
“若温家兄妹藏拙了呢?”沉思的萧晔开口,“你们见过怀有身孕,快要跌落至水面还可自救的女子吗?”
细细想来,之前她力气便不似旁的世家女,手中有薄茧……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她装的太好了。
温玖玖,你要装为何不一直装下去,竟“半途而废”了。
“温钰堂回京后如何尚未可知,但必行去幽州之人……若是颜憬琛,不皆大欢喜。”柳栝看了一眼深思的萧晔,“颜憬琛不在京中,我们行事便会方便许多……包括太子殿下想要的……”
他想要的?萧晔狭长的眸子看向柳栝,嗤笑一声,“柳先生知晓孤想要什么?”
“哈哈……殿下乃大渊储君,想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是属下狭隘了。”柳栝起身,朝着萧晔行礼道。
“非也,”萧晔收回探究目光,“柳先生所言极是,孤想要的现下还是旁人的……”
虽已深秋,但京都的夜市依旧热闹。
一身着白月锦袍,外披苍穹青披风的年轻男子牵着身着瓦青绿双襟袄裙,腹部凸起的年轻女子走在街头,女子头上簪了一支色泽极好的朱红色玉簪,与男子头的白冰玉簪款式一般,一对佳人在街道上极为醒目。
温玖玖看着夜市的盛景,这半月来她莫不是疯了,应日日出门,日日游玩,而不是整日在府中低垂落泪。
她瞥了一眼身侧之人,他倒是挺会藏,将他画的画作全都藏到她放置衣物那间屋子背后。
不过,他画的皆是她最美时候的样子,她及笄时的,每年庆生之时的,还有一些宴会游玩的……他心昭似明月,多年为她独行。
她亦流光相皎洁!
“夫人为何这样盯着为夫?”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满是情意。
“夫君,你有没有听说过,长了桃花眼的男子皆薄情,看什么却又都是一副深情模样……所以,夫君是如何锻炼出眼中只有冷冽杀气模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