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冬日今年来的甚早,距十二月还有几日,便有了雪意。
在颜憬琛远赴幽州前一日,夫妻俩人还是回了温府请罪。
一身丁香色双襟袄裙的温玖玖一直踌躇不前,前日她的所做所为,定伤了爹爹的心。
若哥哥在还好,能帮忙揶揄几句。
到江府用午膳时,她明里暗里想让外祖父外祖母一起,他们美其名曰要去赏菊,都快下雪了,哪里来的秋菊。
“夫君,要不咱们还是回府罢。”她眨的杏眸,看向牵着她手,身着与她同色锦服的昳丽男子。
“嗯,回府。”银色小冠束起的高马尾减少了几分冷冽之气。
他牵着身侧的人儿往府中走。
“不是,回府,不是进府。”温玖玖被牵着往里走,“待回我爹让你跪祠堂,再让我同你和离……”
“为夫不怕,夫人都跪这么多次了,我跪一次又何妨……至于和离,岳父定舍不得错过我如此好的女婿。”说着,便将往回退的人儿抱了起来。
“都是回府,自然是为夫抱着回。”
“你放我下来,你没看到门口牌子吗?大理寺卿夫妇不得进入。”温玖玖挣扎着,可又怕吓到腹中孩子,故不敢有大动作。
“夫人是端宁县主,为夫是舞阳侯,哪来的大理寺卿夫妇?”颜憬琛眉眼带笑,“所以不能进府的是钰堂。”
温玖玖:“……”狐狸精真会见缝插插针。
“哥哥能当好大理寺卿吗?”她贪婪的依偎在明日就要远行之人怀中,他希望进府的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他好面子,为了面子,也定会当好这大理寺卿的……”
在珂州城内休整的温钰堂喷嚏一个接一个。
“到底是谁在骂小爷?”他端起一碗驱寒的汤药,“陈兄,是不是你在骂我?”
陈竟:“……”
“公子,您…您无事吧,需不需要奴去请大夫。”白衣女子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开口。
温钰堂听到声音,觉得头愈发疼了,“寻姑娘,你都跟了我一路了,我说了,我府上不缺丫鬟,更不缺奴隶,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报答。”
他话未说完,那女子又开始抽抽嗒嗒的哭了起来。
苍天,救人还有错了?
“别哭了,哭的小爷我心烦。”说罢,他便从软榻上起身,去了屋外。
陈竟看了看一旁还在啜泣的女子,叹了口气,“寻姑娘,要不你走吧,温兄身边真不缺侍女……”
“陈…陈公子,奴是真…真心想报答…报答温公子的……”
陈竟说完,对方却哭的更厉害了。
怎会有如此固执之人!
门外,温钰堂冒着寒风,从楼上看着被大雾弥漫的街景。
他已接到任命文书,亦知晓憬琛要远赴幽州镇守平乱。
等他归京,京都势必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太子迅速崛起,楚家何家亦站队太子。
温江两家恐怕不能独善其身了,或者说温江两家一直都是众矢之的。
憬琛此去山高路远,危险重重,质留京都依旧是小玖……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温兄,想什么呢?”陈竟从屋中出来,便看到温钰堂一动不动的目视前方,“回京后,温兄可就官拜大理寺卿了。”
“是啊,大理寺卿……陈兄说我这算不算兄承弟业。”温钰堂又恢复浪荡模样,“憬琛这举荐,可是让小爷我少走二十年弯路。”
他眸子深不见底,嘴角簇笑,嘲笑着皇帝老儿的“随意妥协。”
皇帝老儿的长线不知放的妙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