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吕婉儿突然秀眉微蹙道:“爹爹,要不您劝劝青藤先生,把他嬉笑怒骂的文风收一收,虽然大家很是喜爱,但想必考试时是会吃亏的。”
吕县令苦笑一声道:“爹爹说过多少回了,告诉他为了考中收敛一下,不要太过张扬,更不要针砭时弊,但他还是我行我素。”说着摇摇头道:“也许跌个跟头他便明白了。”
“最好还是顺顺当当高中吧……”婉儿双手合十,衷心为徐大叔祈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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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回那顶大轿上,笑容可掬的李县令和沈默相对而坐,县太爷是越看沈默越开心,心里就想吃了蜜一样,甜得都发腻了。‘你说怎么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呢?看来老夫要否极泰来了。’李县令先自个美了一阵,然后觉着该论功行赏了,便笑眯眯对沈默道:“今年你就参加县试吧,案首非你莫属。”按照惯例,凡县试、府试之第一名,都会取得生员资格。这就是告诉沈默,只要大差不差,我便送你个秀才当当。
沈默苦笑道:“谢先生美意,只是……学生正在守制当中,今明两年是不能考试的。”按照大明律,丧父或丧母之后,三年之内不许参加科举,不准缔结婚姻,结了婚的也得分居不合房。至于一应庆典更是不准举行,就连过年都不能给亲戚朋友拜年。
那能干什么啊?除了十分认真的哀悼缅怀先人之外,还可以读书讲学,以游学的名义四处旅游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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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章节写着太慢了,不知不觉便12点半了,下一章只能留到明天,不要打我啦……
第十八章 李县令 (下)
“沈家族学的塾师是哪一位?”李县令问道。他打算给沈默换换地方,让他上本县最好的学堂。
“听沈京说,”沈默轻声道:“是青霞先生。”
“哦,沈纯甫啊……”李县令微微吃惊道:“他竟然亲自授课?”
“学生还没有去族学报道,但据说是这样的。”沈默点头道。
“能得到青霞先生的教诲,是你一生的福气。”李县令呵呵笑道:“本来想给你换个地方读书呢。这下没必要多此一举了。”便正色道:“青霞先生自幼聪敏、惊采绝艳,被提学谓为异人,拔居第一,补为府学生。二十四岁举于乡,三十一岁年中进士。之后为官清廉,执政,惠爱于民,百姓无不视之为父母。将来要想走仕途这条路,他便是你最好的榜样。”
沈默恭声受教,却又听李县令叹口气道:“但因他秉性耿直,不阿谀奉迎,反数度忤逆上官,是以考满不得升迁,居丧前仍是知县,也不知服阕后能否左迁。”说着语重心长道:“这一点你不要学他……人生短,仕途更短,有机会施展才华,赢得生前身后名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要学会变通,要会保护自己,”见沈默凝神倾听,李县令满意的点点头,低声道:“像今天你跟吕县令较劲,固然十分的过瘾,但你想过后果没有?万一他怀恨在心,阻挠你的学业怎么办?”
沈默苦笑道:“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心中却不爽道:‘我若是不给你当枪使,你就会怀恨在心,还能如此和蔼的跟我说话?早就让我哪凉快哪儿待着去了!’前世的宦海生涯早告诉他了,当不得不做出抉择时,绝对不能首鼠两端,妄图左右逢源,结果便是两头都得罪,里外不是人。还不如帮着一个打一个,好歹有个靠山不是?
就像现在这样,明摆着李县令想让他出头对付吕县令。若是不听话的话,吕县令不会感他的恩,李县令却一定会记他的仇……实际上他是无从选择的。
不过他知道,李县令这样说,便是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继而希望在感情上拉近一些,确立师生之谊,若是自己识相,便会着力栽培。想到这里,沈默做出一副恰到好处的害怕表情……既有些担忧又没有乱套的样子。
李县令心中一笑,果然转而安慰道:“今天这事你不用担心,老夫知道是那吕窦颖欺人太甚,定会回护于你……而且老夫也知道吕县令的性格,他虽然气量稍窄,不过还算是个磊落君子,不会在背后捅你刀子的。”说着语调一沉道:“但老夫没法护你一辈子,你也不会总碰上君子,所以在你足够强大之前,收敛自己的锋芒来。”
沈默肃容道:“学生谨记恩师教诲。”老李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沈默岂能不识相?
“呵呵,其实以你的聪明,自己也能明白这些。”李县令洒然笑道:“老夫说这话,不过是希望你能少走些弯路罢了。”
沈默再次应下,感激道:“多谢恩师教诲,学生铭感五内,终生不敢稍忘。”见李县令颔首微笑,他又讪讪问道:“恩师,不知到什么程度,算是足够强大?”这问题看似幼稚,却是弄明白大明官场规则的必需一问。
“这可不一定,关键是看你所处的。”既然双方确立了师生关系,李县令也就直白了许多,只见他捻须笑道:“若是单看咱们会稽县,老夫这样的芝麻知县便够强了;可若是从全大明朝看,就算徐阁老也还得夹着做人呢!”说着呵呵一笑道:“知道大明谁最强吗?”
“当然是皇帝了。”沈默装傻充愣道。
“你说的也没错。”李县令捻须低声道:“但咱们当今圣上是神仙中人,一心修玄,将人间俗务尽数托付给严阁老。”说着声音更低的一字一句道:“记住,当今天下说了算的是严阁老和小阁老,而小阁老又是天下最记仇记恨之人。所以你给我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要招惹严党,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沈默唯唯诺诺的应下,心中却颇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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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絮叨叨一路,到了永昌坊时,沈默告辞下轿,李县令掀开轿帘、探头笑道:“老夫已经吩咐下去,在县衙给你父亲留个位子。等他身子好些了,就让他到县衙找老夫,或者张县丞也行,他会安排妥当的。”
沈默再一次道谢,目送县太爷的轿子离去,这才大步流星往回走。
正在街上行走,有人认出他来,欢叫道:“沈公子回来了!”登时引来许多目光,人们纷纷围上来,伸出大拇哥,七嘴八舌的赞道:“沈公子为咱们会稽出了一口恶气啊!”“是啊是啊!自从出了个徐文清,咱们就秀才?